楚千浔眼眸微敛,这一刻的他冷静专业严谨,拆开布条再看半夏手腕的伤口。赵晓潼不知道他是怎么“看”病人的,但她看到半夏那低垂无力的手腕,就已经预估到伤得有多严重。
可拆开来看的时候,她眼睛仍禁不住微微一缩。
“半夏,你这情况,我只能尽力。”楚千浔观察过后,很冷淡的说。在他将自己当成大夫的时候,他需要的只是冷静与专业,不需要太过照顾伤者的情绪。
“千浔……”赵晓潼无意识的咬了咬嘴唇,眼眸里有些微不明显的挣扎痕迹,“半夏的伤,能不能用羊肠线拿针缝合起来。”纠结了一下,赵晓潼还是将现代常用的医学手段提了出来。
虽然她不是大夫,可在前世,一些急救的医学知识却是必备的。
她用手比划着,解释道:“就像我们平常缝衣服一样,将断掉的筋脉缝起来;这样它们就能更快的长到一块,待伤口长愈合之后,再将线拆掉。”
赵晓潼说得很坦然,一点也不知她这番话有多么惊人。至少在场的楚千浔与司马晨甚至半夏,这三人一向都有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但这会俱一个个双目放光,震惊又期待的盯着她猛看。
“晓潼……你这主意太好了,我们具体再商量一下。”楚千浔最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即压抑不住兴奋的就想将赵晓潼拉出去。
赵晓潼见他没有直接否决她的提议,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半夏的手还有恢复希望,她就充当一下大夫又如何。
楚千浔一向不是个拘泥形式的人,对于医学上的新鲜事物与手段,他一向都能以欣喜的心情尝试接受。
确定用针丝缝合半夏手腕的伤口,楚千浔便在府里找了几个擅女红的婢女;只不过她们女红再好,平时也只是拿布来缝而已,乍然让她们拿人肉来练手,一个个都惊得头皮发麻两手发抖,根本做不了缝线这活。
赵晓潼无奈之下,只得咬着牙根,在半夏的手腕处发挥她不怎么见得人的针线活。
处理完半夏的伤,就只等愈合看情况能不能保得住了。
“说吧,都查到什么了。”走出半夏休养的屋子,赵晓潼洗净双手之后,几乎迫不及待的在东小院一角堵住了司马晨。
凤子轩到底什么身份,那些胆敢潜入浔王府行刺的黑衣人又是什么来头,她相信司马晨心中已有定论。
司马晨目光落在身姿坚定的少女面上凝了凝,站在角落的银杉树前,默了默。
半晌,才缓缓道:“晓潼,百越有五大家族,凤姓便是其中之一。”
“子轩他……是百越人?”赵晓潼眸光骤冷,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过凤子轩也来自百越。
司马晨点了点头,继续道:“他的父亲——也就是你在大梁小巷里遇到的那个男子,就是凤家长子。这些年因为一件隐秘的事长年在外游历,据说已有将近六年不曾回去了,就是他在外头娶妻生子的事,也是不久前才让凤家知道。”
“凤家有世袭罔替的一等国公爵位,现在承袭爵位的就是凤子轩实际上的爷爷;但是凤国公还有一个同胞弟弟,他的弟弟膝下又育有几个子女,按律,凡是嫡出的凤家子弟都有资格承袭爵位。为了解决争端,百越就立了一条规矩,哪个嫡子最先诞下嫡长孙,谁就有资格承袭爵位。”
这都什么臭规矩?
赵晓潼眉头拧得老高,斜眼极度不满的睨着司马晨。她只听说过拼爹的,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有反过来要拼儿子的。
“这谁定的规矩?不是坑人么这?”大人承袭爵位的事,居然将决定权丢到无辜的孩子身上。
可怜的凤子轩,凤国公府的荣华富贵没享受到,小命却几次三番面临死亡威胁。
司马晨苦笑了一下,他能说定下这坑人规矩的就是他家那位最权威的人物么?
“这么说,那些前来刺杀子轩的黑衣人,是他名义上叔公或叔叔辈派来的了?”赵晓潼问得很平静,可她心里已经有了将那些混蛋剥皮煮了的打算。
司马晨表情略显奇怪的点了点头,“大约可以这么推测。”
“推测?”赵晓潼声音陡然提高,盯他的眼神隐隐透着难抑的怒火,“别告诉我,那天在小巷外你没遇到那些袭杀子轩父母的杀手!”
既然遇到,依司马晨的谨慎,一定早就暗中查探了。
对方竟然有能耐至此,连司马晨也摸不清他们底细?
司马晨暗下默默叹了口气,他是早就查过了,但是当中的情况却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
“晓潼,凤国公的子侄中,有一人是驸马,那个公主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
什么?也就是说,派人刺杀子轩的有可能是后宫的女人?
赵晓潼眉头皱起就没法舒展,既然凤子轩的身份暴露了,对方不得手的话,绝对会一直偷袭刺杀下去。
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送凤子轩回百越去。让凤国公府的力量来保护他,将那些野心勃勃的危险分子一个个全灭了,凤子轩也就安全了。
赵晓潼既然决定要亲自将凤子轩送回百越去,也就暂时不回大梁了;也因为这样,她考虑一段时间之后,最终接受了楚千浔的好意,将五姨娘与赵紫茹重新安葬在郊外那处幽静清雅的山谷,那个正面有一片花海环绕之地。
半夏则在养伤,而面对再次惊吓过度的凤子轩,赵晓潼与楚千浔都不得不花数倍的耐心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