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斋没有理会君沐兰的难过,他不是出家人,没有一颗慈悲之心,他这一生看重的唯有一人,但那人如今已化身白骨,所以他对这人世唯一的眷念之情都已经随之逝去,他现在活着,就犹如行尸走肉。
他站起身朝着书架走了过去,那里放着许多的书籍字画,因为许多年没人翻动,即便在这密室之中,也沾染了一层薄灰,他走到一卷画轴旁边,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中,又拿出一方帕子将画轴上的灰尘擦干净,却并没有打开,而是将脸贴在画轴上,感受着卷轴带给他的一丝冰凉,似乎能缓解他因为恨意而躁动的心灵,他缓缓的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从模糊到清晰,这张脸深深的镌刻在他的灵魂之中,让他永生不忘。
那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她有着爽朗开怀的个性,总是眼中含笑的唤着他的名字:“斋……”
对,他的名字就是她起的,那个时候他十分嫌弃这个名字,觉得难听,可是她总是用好听的声音带着宠溺的娇声喊道:“斋……第一斋……”若是他不应,就迭声喊他,直到他不得不应,这才作罢。
他那时并不明白,原来这个名字积攒着她一生的痛和怨,也承载了她所有的期冀和愿望。
第一斋紧闭的双眼忽而滴落一颗眼泪,正巧滴在那个卷轴上,缓缓滑出一道水痕,犹如一支凌霄花藤,蜿蜒着,扭曲着……
君沐兰注意到第一斋的奇怪举动,心里疑惑更加深了,那卷轴上画的会是谁?
她轻手轻脚的从地毯上爬了起来,悄悄走到第一斋身旁,从书架上另抽了一卷卷轴出来,缓缓展开,入眼是一名巧笑嫣然的红衣少女,一身大红色宽领抹胸束腰短襦裙,下配同色的灯笼裤,脚上穿的不是寻常闺阁千金的绣花鞋,而是一双黑色的犀角长靴,双手叉腰而立,看起来没有丝毫扭捏之态,反而让人觉得英姿飒爽。她脸上带着开怀的笑容,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似乎能直透人心,虽然她的打扮并不华贵,但是那掩藏不住的活泼和纯真的气息却扑面而来,明明只是一幅画,却让君沐兰感觉好似真人就在眼前一样,她心里不免生出一个想法:画这位少女的人想必一定深爱着她,不然又怎么能如此生动传神的将这个少女画的活灵活现呢?
第一斋刚刚从回忆中拉回思绪,立刻发现了身后站着的君沐兰,他回头冷冷的看着君沐兰,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放下。”
君沐兰倒是第一次见第一斋用这样冲的口气与人说话,即便他平常都是冷冷淡淡的,但那多半是没有情绪的,可就因为自己动了这幅画,他却生气了,而且君沐兰心底很肯定的知道,若是自己不立刻放下这幅画,第一斋说不定就会一掌将自己拍飞。
她不是个死皮赖脸之人,也不是个八卦之人,别人有秘密那是别人的事,但前提这秘密要与她无关。如今那么多人想要找到这个古墓,而且为了得到进入古墓的令牌,无所不用其极的接近、陷害她和她的亲人,上一世她被蒙在鼓里,但是这一世不一样了,她一定要搞清楚有关这个古墓的所有信息,这样她才能知道如何躲过这些人的暗算。
她看了一眼落款,将画卷收好放回架子上,对着第一斋道:“我看这画卷的落款年份是十几年前的,按年龄算这女子该是你娘亲那一辈的吧?”
第一斋在听到君沐兰说的话时,脸色几不可查的变了变,但是很快他就将这情绪掩饰了过去,神色冷淡的说道:“与你无关。”
君沐兰一直在观察第一斋的反应,虽然他极力的掩饰,但还是被她看出,这个画中的女子与他决计有着某些联系,更有可能,这个古墓中就有着关于这个女子的秘密,所以第一斋才会如此紧张,他之前不愿意告诉穆逸古墓在哪,但是却又帮他找进入古墓的钥匙,这自相矛盾的做法,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君沐兰心底充满了疑惑,但是她没有问出口,她担心第一斋会恼羞成怒将她杀了,这一刻君沐兰才骤然明白,她认识的人中,最信任的竟然只有穆逸!她总是毫无条件的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就好像这是她的本能一样……
她走回穆逸身旁,坐在地毯上看着宛如沉睡的穆逸,心里终于明白,无论她如何逃避,她还是爱上了他!虽然不见得有结果,但这一次她想试一试,看能不能打败心底的魔怔,克服她心底想要复仇的欲念。
第一斋此时也没有发呆了,似乎又恢复成往日那般死气沉沉的样子,他坐到穆逸的另一侧,望着虚空,慢慢的说道:“你知道穆逸刚刚喊得老婆是指谁么?”
君沐兰埋头思索了一下,想起第一次见到穆逸时曾被他认错过,只是她一直未曾放在心上,但是刚刚穆逸迷糊之间下意识喊出的这两个字,,让她立刻明白,这个老婆指的就是他口中的“负心女”,她苦笑一声,难道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要被这个跟自己长相相似的女人给击溃么?
第一斋对于君沐兰的沉默丝毫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你可能听穆逸说过,他来自另一个世界,他在那个世界曾经有一个女友,后来抛弃了他。他很爱那个女人。”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君沐兰的心一点点的变冷,好像刚刚燃起的微弱的火苗,却因为冰雪倾覆而瞬间熄灭,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的冰凉,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倔强的说道:“你说的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