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地广人稀,十七画跟着北辰的巡查队走走停停,北辰每到一个游牧民族中巡查时,十七画便在玩,北辰巡查完,回来时,十七画便拉着北辰一起玩,雪山中留有两人堆雪人打闹的身影,青青草原上,有两人骑在牧马上欢笑奔腾的身影,夜晚的篝火旁,有十七画同北辰抢烤肉的身影……
十七画抱膝坐在帐篷里唯一的一个小小窗口旁,抬头看着暗蓝深沉的夜空,无数繁星铺陈,似是一匹缀满无数宝石的绸缎,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十七,还不睡?”北辰议事完回来之后,便看到十七画满脸迷惘的看着夜空,脚步微顿,向十七画所在的帐篷走了过去。
十七画头也不回,低声道:“我从来不知道,人世间的星空也会如此美丽!”比仙界的星空美丽千百倍!
“哦?何出此言?”北辰在帐篷外席地而坐,同样抬头看着漫天星空。
十七画透过一尺见方的窗口,看那帐篷之外一幕之隔的男子,莹莹星光洒下,更将他映衬的光芒无限,俊美的五官充满清冷谪仙的意味,灼灼其华,让她恍惚仿若看到那月白长袍莹莹紫发的神尊负手而立,风光齐月……
因为,有你在!
北辰见十七画不答,有些疑惑的转过头,便看到十七画微笑的起身,道:“大哥,我弹曲子给你听吧!”明日回程,不知下次又将何时才能弹琴与你听……
“甚好!十七的琴音越发精进了,可谓人间妙觉!”北辰似是心情很好,径自倚着身后的帐篷将手臂垫在脑后,半躺了下去。
十七画闻言嗔道:“大哥,当今世上谁人不知未央国储君文武全才,一曲琴音冠绝天下,我这也就是不怕你笑话才弹的,你若是再取笑我,我就不弹了!”
北辰但笑不语,十七画似是也知晓他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也没有真的要计较的意思,起身坐回了帐篷中那琴案之后,莹莹素手轻抚琴弦,发出一声轻轻的商音……
十里红妆,生死有恙。
韶光已逝,了断情痴。
回眸相见,一世**。
亭亭天仙,岂可眼羡?
血染风沙,谁主天下?
胭脂眉目,相思入骨。
经年彼岸,星移斗转。
芳华湮灭,浮生尽歇。
……
潺潺音色很是缓慢、平缓,如溪水滑过青苔,绕落青石,轻灵隽秀,衬着那低不可闻的吟唱,声色清脆低婉,让人听不出琴音里的故事,也听不清抚琴之人的情绪,只是那么平淡的音符,缓缓萦绕在整个草原上空……
北辰在琴音初始之时,便将视线从夜空转了回来,看着帐篷中那静坐在琴案之前的少女,明明那么纤弱,表情明明那么平静,他却为何觉得她那纤弱的体内,蕴含了无尽的毅力,那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的是浓浓的痴情?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眉头微皱,想到山中那日她口中所说之人,或许,那个人在她心中,一直很重要!
北辰心中有些闷,似是最疼爱的小妹即将被人抢走一样,而那始终是清冷的俊颜上,依旧容颜不改,待那琴音落下,才出声道:“曲子很好,配词也很好,只是,太过伤情!这首曲子,可是你为了他所写?”
十七画闻言一窒,将手从琴案上收回,才缓缓开口道:“嗯,很久以前便写了,只是,无论他听了多少遍,他却从未将此曲记住……”你,从不曾明白我的心意……
“很久以前……或许他那时还太青涩,不懂你的心意!”
十七画自是知道他误解是他们当时年纪太小,也不出口解释,只是自嘲的笑笑,确实是年纪太小,然而太小的却不是他,而是她!
北辰见十七画心情又变回那山中之时将所有的情绪皆是掩藏在眼帘之下,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琴发呆,起身拍了拍身上粘的草,道:“不要想太多,缘分天定,你求而不得,或许只是缘分未到,早些休息吧!”
十七画静静的看着消失在月光中的身影,直至再也看不到那熟悉到骨子里的背影,才喃喃道:“真的是……无缘么……”她不信!
第二日一早,十七画便坐上了回程的马车,撩开车窗帘,最后看了一眼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的游牧民族,眉头紧锁!
“怎么了?”北辰放下手中的书卷,便看到了十七画紧锁的眉头,“舍不得?下次若有机会,你可以再同我过来!”
十七画不知为何,这几日,她总是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那视线阴冷可怖,像是被一条滑腻腻的毒蛇盯上的感觉,很不好受。
闻言,十七画快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道:“不知大哥下次巡查是什么时候?”
北辰默然了片刻道:“惯常是一年一次的,不过,我身为储君,可能明年会去别的地方巡查也不一定!”
“就是说最早也要一年之后喽?”
“嗯?”
“那大哥以为我若是一年之后已经嫁人,还能同大哥一起出门游玩吗?”
“……”北辰一时有些语塞,他确然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十七是十八岁没有成亲,但这不代表她今后都不成亲,成亲之后,自然是以夫家为纲,但是,想到一个月后的选妃大典,北辰原本可以说,以后不论他去哪里,她只要成了太子妃,便可以同去。
只是,昨晚的情形,她心中早已有人,她又如何肯嫁给他这个大哥?
当时答应父皇选妃,也不过是觉得将她放在自己身边,没有来自大臣的胁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