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白玉曦原本也有所成长,学会了如何微笑,虽说大多时候是不太友善的冷笑,但至少还是笑了。
可自打那次樱树下离去就又回归原本那个模样,冷冰冰的整日里麻木不仁。
这让她有些担忧。
行至水畔,几人下马歇脚进食。
白玉曦蹲在河边净手,花梓拿着两块芙蓉糕走过去。
清凌凌的河水并不欢腾,徐徐流过映出二人的身影,十分清晰,微微晃动。
花梓递过一块芙蓉糕,白玉曦没有接,她举着手觉着十分尴尬,索性也蹲下来,将芙蓉糕一下塞到他嘴里。
白玉曦猝不及防,瞪圆了眼睛亟待发火。
花梓却笑了起来,又指了指河面:“你看,疤痕也分许多种,你的疤痕在额角,面积小,形状又不难看,点缀的恰到好处。而我的是在脸上,长长的两道,狰狞可怕,非但没有侠骨柔肠的意思,反倒有些魑魅魍魉的霸气……”
她忽然不再说话,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明明害怕白玉曦知道自己被侮辱的事,害怕白玉曦认为自己心中依然怀着对沐冷尘的爱慕,却不怕他认为自己因为形容难看才据他千里?
可如此一来,他便不会死心了罢。
她想想,自己还真是自私,可自己就是这么自私,否则总觉得亏待了自己。
只是,心里惴惴不安,就好像吸食了罂粟,明知后果不堪却贪恋那种缥缈的美好,还有那满眼美丽的罂粟花。
她想,自己真的不是个好姑娘。
可她终于连缥缈的美好和美丽的罂粟花也没有看到。
他将手上的芙蓉糕递还给她,冷不防嘲讽道:“你觉得很好玩吗?”言罢,拂袖起身,转身离去。
花梓望着他的背影,没有看到他回头。
她将芙蓉糕塞到嘴里,红着眼眶嘀咕着:“不好玩。”
她想,这没关系,本就是自己犯了错,忍不住希望他不要当真放弃自己,可又害怕他不放弃。如此反反复复,也着实优柔寡断,没有担当,也难怪他会觉着自己在玩弄感情。
如今好了,他没有上当受骗,没有让自己得逞,自己能够抽身离去,置之度外,简直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白玉曦啊白玉曦,真是万分感谢。
她撅着嘴巴扑簌扑簌掉眼泪,嘴里的芙蓉糕合着泪水竟有些发苦发涩。
这一幕恰好让凝馨瞧见。
花梓倍感欣慰,想来凝馨定会找白玉曦谈话,即便于事无补也可以给他心里添堵,如此一来,总比她一个人堵着强。
而后的事实证明,白玉曦毒舌的功夫是不分目标不分轻重,随性而发的。
显然,凝馨不是对手,招架不住。
虽然凝馨对白玉曦有所忌惮,可他敢有意欺侮玩弄花梓的感情,凝馨是决不允许的,即便她在他面前抬不起头,也绝不会退缩。
故而几人快马加鞭赶至桑都,用过晚饭,白玉曦倚在院中听风赏月,不胜雅致,凝馨想也未想便走到他面前。
气候转暖然到了夜间,石凳依旧寒气砭人。
凝馨执壶斟了两杯酒,一杯推至白玉曦面前,一杯自己端起便喝了个干净。
廊柱后面,云笙将一切看在眼中微微一笑,心想这丫头在给自己壮胆儿呢。
其实,她有什么错,又对不起谁了?
稀里糊涂就承担着愧疚,真是傻的不能再傻,云笙想,自己真是幸运,这普天之下或许只有唯一一个这样的傻姑娘,便让自己遇着了,真是三生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