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坤走进集粹宫的时候,媛贞正望着手中的玉梨簪发呆,她丝毫没有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只顾着出神——
送至梨园门边,梨容意味绵长的话语:“媛贞,好好地保管簪子……”
她缓缓地抬头,看见梨容幽深的眼睛里,那无法遮掩的悲伤,刺得她一阵心悸……
似乎,会有什么事发生……
“皇后。”朗坤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惊得媛贞一颤,赶紧放下簪子,拜下:“不知皇上驾到,臣妾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平身。”朗坤缓缓地坐下,眼睛,望着桌上的簪子,稍一愣神,转向媛贞:“今天,你,去过谢府了?”
媛贞暗暗地有些心惊,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的。”
朗坤默然道:“去干什么了呢?”
“我,我,”媛贞小声说:“我想接她进宫……”
“进宫干什么呢?”他的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锋芒毕现。
媛贞有些畏惧地回答:“想让她进宫,加封贵妃。”
哦,他沉吟道:“那她,为何又没跟你回来?”
媛贞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她去接梨容,梨容却没有进宫,朗坤会以为她仅仅只是去要挟了一下梨容,媛贞有些害怕了,迟疑着,不敢答话。
他斜着眼睛,瞟她一眼。
“容姐姐不肯进宫,她说,一个月后我就知道原因了……”媛贞讪讪地回答道。
他认真地看了媛贞一眼,一个月的时限,正是梨容同自己的约定,看来,媛贞并没有撒谎。他从媛贞身上收回目光,停留在桌上的簪子上,他用手指指身旁的凳子,说:“坐吧,媛贞。”
媛贞依言坐下。忐忑地看着朗坤。
朗坤的眼光,依旧看着簪子,他徐徐地开口道:“这是梨容的簪子,这个你已经知道了。还有别的,很多事,你不知情,让我来告诉你,全部的故事吧……”
“媛贞,朕并不想瞒你,这些事,早该告诉你的,朕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朗坤幽声道:“那天晚上,你都看见了,所以,你能主动去接梨容,朕很欣慰……”
如果你明理的话。或者我还会顾念一些夫妻情份,顶多也就是皇后之位易主,但如果你要向太后当年嫉恨雪儿一样来对待梨容,那任你是谁家的女儿,纵有天大的背景,朕也决计留你不下!
朗坤的嘴角静默地往下一抿,他决定要做的事情。也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媛贞一言不发地坐着,勾着脑袋,默默地淌泪。
是的,梨容比她先到,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她有太多的地方不及梨容,而梨容唯一不及她的。只一样,就是梨容不是刘家的女儿,就这一点,决定了她们之间命运的天壤之别。
她从小养尊处优,事事顺当。每一个人对她的好,都是因为刘家的权势。如果不是有刘家做强大的背景,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凭什么当上皇后?以前,姑姑热心地把她和朗泽拉到一块,为的,不也是让朗泽登上帝位?先皇打的也是这个算盘,并最终成功。而今,自己已经拥有了无上的荣华富贵,刘家依然重兵在握,但媛贞悲哀地认识到,看上去,自己是最大的受益者,但实际上,自己才是最可怜的人。
梨容是什么也没有,但她,却始终活在朗坤的爱情里。朗坤对她的爱,从未动摇,令媛贞动容,更令媛贞妒忌。
容姐姐,我可不可以做个选择,我也愿意,用所有的身外之物,换朗坤一心的爱。哪怕最终也要象你一样,有情人只能劳燕分飞,可是有这样坚贞的感情,一生已无憾了。
“媛贞,”见媛贞抹泪久久不语,朗坤说话了:“你是个好女人,我永远都敬重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你陪在我身边,这些我都不会忘记,我只希望,你能善待梨容……”他想说,善待梨容,其实也就是善待你自己。
媛贞,我也不想伤害你,可是,我爱的是梨容,为她,我追寻了一生,而她,也已经为我付出了太多,所以,我只能顾全她。接她进宫,好好地对她,我领你这份情,将来,我无论如何也会好好地对你。
媛贞抽抽鼻子,说:“你放心,我不会为难她的……”
这么多年来,她在父亲与雪儿的故事中长大,为他们的深情心碎。她记得,每年,母亲都偷偷地操办雪儿的祭事,父亲哭得泪人一般,母亲也陪着落泪。于是她好奇地问,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母亲回答了一句很实在的话,爱一个人,便是爱他所爱。
她看见母亲的大度,也明白了父亲这么多年来对母亲的依恋。雪儿,是父亲永远的梦,而母亲,是父亲生命中的真实,这两者,父亲缺一不可。
她知道先皇的自私,也领教过朗泽对自己的冷淡,她知道,相爱的人被迫分开,是一件多么让人伤心的事,如果,要她来做这样的事,她恐怕,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更不会容忍自己有这样卑劣的行径。
媛贞轻声道:“既然我娘,可以维护雪儿在爹爹心目中的一块天地,我也可以做到的。”
朗坤忽然有些感动了,他望着媛贞,微笑着点点头。
“我不期望得到你全部的爱,就象我爹爹,他可以把全部的爱都留给雪儿,只跟我娘安安身身过日子,”媛贞抬起水意盎然的眼睛,望着朗坤,深情地说:“容姐姐是你永远的梦,我愿意,做你生命中的真实……”
“开始我问的时候,容姐姐都不肯说得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