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已经透着微凉,盛夏的暑气随着夜风刮过不再残留。
“小姐,对着窗户吹容易着凉。”
夏荷体贴地走到慕悦音身旁,将案桌前的窗户给轻轻掩上,抵挡住凉风侵入身体。
慕悦音恍若未闻,呆呆地坐着,她一直未将思绪拉回来。孙姨奶奶几乎是泪泣着说完以前的事,说了很多后悔的话,让慕悦音原谅。
既成事实,谈何原谅。而且孙姨奶奶并非罪魁祸首,她相较于很多人而言已经很善良了,从她对戚明轩就可看出。
所以慕悦音也只是笑着摇摇头,说并无大碍。
孙姨奶奶知道怎么可能心无大碍,得知亲生母亲是被祖奶奶一句话就抛井溺水身亡的事,心底得多么哀恸与愤怒。
但她没有从慕悦音脸上看到预想的神情,仍是那么淡漠,这让孙姨奶奶突然想起了七王爷,果然这俩人处世为人真的很像。
孙姨奶奶讪讪地离开了,而慕悦音却一直呆坐在原处,直到夏荷进来喊她用晚膳。
虽然之前有过猜测,但真正听到事情原委不震惊是假的。仔细一听,归根结底是老夫人看轻了人命,若那时出现的不是苏姨娘,是任何一个人,想必都会是同样的结果吧。
其实说来可笑,慕悦音也发现很多人不懂得用药,才会酿成一些不可挽回的错误。
慕康成无意中混用了香加皮和五加皮,造成慕康时夫人的中毒身亡,而老夫人为了给慕康成遮掩,禁止让下人谈论此事,且统一口径说二老爷的夫人就是生病不治而亡的。
慕康时自是不信,怪罪大哥治死了他的夫人,老夫人也处处维护嫡亲大哥,一气之下出走慕府,还立书文契,与慕康成一家划清界线。
老夫人为了嫡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二离家出走,就此亲生骨肉再不相见,明明就隔着京城一条街,却老死不相往来。
那几日李氏要临盆,孙姨奶奶正巧在慕府谈及此事,老夫人一阵感慨,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慕辰骏这个亲孙子了,但再也无法相见。孙姨奶奶止不住疑惑,老夫人一时感怀就把实情道给她听,哪知被门口候着的苏姨娘全部听了进去。
老夫人当场大怒,责骂了苏姨娘一通,苏姨娘只顾着哭跪着求情,但老夫人又怕此事被她捅出去,尤其是让官府的知晓,那慕康成这辈子就算完了,身背一条性命,慕家的名声家业通通都会消失殆尽,老夫人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当她思索片刻,眼中已经充满了歹意。还没等孙姨奶奶反应过来,已经有下人冲进来将苏姨娘拉了出去,然后就是扑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孙姨奶奶在屋里听着心惊胆颤,猛回头望着老夫人,她的面容除了狠绝再无其他。
呵呵,多可笑啊。
要是被慕康成知道苏姨娘竟是因为他而死的话,不知他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慕悦音让夏荷把苏嬷嬷招来,对她转述了孙姨奶奶所说的事情真相,作为苏姨娘身边的嬷嬷,苏嬷嬷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这么说,一切都是因为老爷啊……”
苏嬷嬷泣不成声,苏姨娘死得何其冤枉。
“不是苏姨娘也会是其他人。”慕悦音淡淡的说。
苏嬷嬷停住哭泣,她抬起头重新审视起这位三小姐,得知震惊的事实也并不像常人般哭闹,甚至也看不到一丝悲戚。
“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
苏嬷嬷这一句倒把慕悦音给问住了,怎么办?难道能让苏姨娘起死回生吗?慕悦音做不到。
又或者让慕康成一命换一命,可这有何用?逝者已矣。
“老夫人是为了守住慕家的秘密,可现在这秘密已经守不住了不是吗?不如直接告诉老爷好了。”
此话一出,苏嬷嬷才知道为何慕悦音刚才那么淡定了,原来她早就想好了,此事轮不到她出手,谁种的因谁去结果。
老夫人自然会由老爷结果。不是吗?
*
时光飞逝,这又过了月余。最近的日子平静地都快让慕悦音以为是错觉。
自从赐婚的圣旨下了后,萧逸倒没来骚扰过慕悦音了,就算去百春堂也没看见过他的身影,连侯安侯北都看不见,放佛这些人突然消失了一般,真是尤为诡异。
“小姐,您别再扒着窗户等王爷了,婚前不能见夫婿的。”
“你这小妮子,还敢取笑起我了,看我不把你卖给那家刻薄的主人让你好好吃吃苦头。”
夏荷打趣着慕悦音,却招来她一阵呵痒,最后痒得眼泪直下哭着求饶。
慕悦音满脸通红,也不知是打闹得累的,还是被夏荷那句话戳中了心事害羞弄的。
“快别闹了,这喜被啊还差一面呢,过了中秋小姐就该出嫁了,再不赶制就来不及了。”
还是苏嬷嬷抓住了夏荷,扯着她去一旁帮忙,慕悦音就指望不上了,她自己的喜被也不见她动一根手指头,还美其名曰不能破坏艺术品,真不知小姐脑子里都一些什么鬼主意。
“是是是,小姐饶我一命,把我卖了就没人给您绣喜被了,到时候您嫁到王府,指不定会让人挑刺呢!”
慕悦音扯过手绢擦了下额头的汗,不再接夏荷这无聊的话茬。
前院最近闹了一阵,整个慕府也不复如前的鼎盛,李氏为了挽回慕康成的心最近卯足劲给慕悦音置办嫁妆,而老夫人则收拾了包裹已经去京城郊外一处庵里吃斋念佛去了。
慕康成从下人嘴里听闻当初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