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破千刹要求撤去汜水畔的驻兵之时,谨冰感到惊疑不定,他想要再问,但恐怕寒亦也无法向破千刹逼问出许多,既然破千刹是唯一救寒若回来的希望,无论如何,暂且都先依他的。
这漫长孤寂的夜终于因为冒出了一星半点的希望而变得不再这么难熬,寒若的寝殿之内,对她而言或许是最重要的三个男人,就这样默默无言相对而立,只有寒亦怀中的小婴孩无忧无虑,睡得香甜。
一如他忘记所有的母亲,因为得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而睡得十分香甜,一觉醒来,竟是天也大亮了。在伤势痊愈之后,寒若终于开始对自己的生活产生好奇。她养伤之时并不曾见到凤凰儿外出觅食,但食物与水却从未短缺过。虽不是什么山珍海错,但也算是精美可口,还有其他一应生活用具,都像是变戏法一般凭空出现。
今日用完膳后,寒若终于忍不住将她的疑惑向凤凰儿说出,却见凤凰儿笑得有些古怪,再三追问之下,他才开口,“不是说过我们是隐居此处的神仙眷侣吗?既是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一应所需,总有神仙变出。”
寒若瞪大了眼睛,显然对他这个说辞不敢相信,然而这一次凤凰儿却并没有撒谎。他复活之后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这间不大也不算小的屋宇之内,虽走得出屋子,但屋外无论白天黑夜,纵是抬头看得见烈日白云朗月繁星,眼前却永远被一团迷雾包围。他试过在迷雾中一直往前,到最后,总会走回屋前。
当他感到又饥又渴之时,便发现屋宇内的小厨房中,会凭空出现食物与水,等到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离开这里后,只能死心在这里住下,而房内各处也总会出现他需要的东西,甚至包括他挚爱的绯色衣裳。
连寒若,也是凭空出现在床榻之上,而她出现之后,重伤未愈,屋内便凭空出现一些药品,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凤凰儿只好将这莫名其妙的一切解释为仙人的戏法。大概是有些穷极无聊的仙人,将他们困在此处,当作宠物一般豢养了。
寒若向来冰雪聪明,时间一久,就算自己不说,她迟早也能发现这里的古怪之处,倒不如和盘托出,毕竟两人计长。他将自己对此处的猜疑全然说出,当然并未说出两人的真实关系,欺她说二人乃是私奔离家,遭仇人追杀,双双从高崖落下,醒来便在此处。
听到自己将被永远困在这里,寒若显然感到无比惊愕,养伤的一个月来,不能外出行走,本就将她闷得慌,只待伤一好便能出去游山玩水,岂知竟会被困在一片迷雾之中。寒若不能相信,当即冲出屋去,凤凰儿了然地看着她离去,并未制止。
天黑之后,寒若便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正如凤凰儿所说的那样,她一气朝迷雾之中奔跑,径直往前,可最后还是回到了原地,试过种种办法,始终走不出这迷雾,如何不叫人灰心。一想到自己将永世被困于此,寒若不免感到一阵困苦烦恼。
凤凰儿突然伸手抬起了寒若的脸,一言未发,便吻了上去,他的吻如他最爱的红衣,那是像燃烧的绯红火焰一般灼热的吻,又带着一股莫名的香甜,叫人欲罢不能。寒若几乎就要沉溺在这无比美好的吻之中,唇舌交缠间,竟能带出如此叫人心跳不已的兴奋来,实在不可思议。
几欲窒息之际,彼此才恋恋不舍地分离,刚吸入一大口气,唇瓣又再度交叠在一起,凤凰儿吻得寒若意乱情迷时,离开她的唇,游弋到她小巧圆润的耳垂,那叫人骨头酥软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和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感到苦闷吗?”
身热情动,寒若想要索求更多,无意识地将身子紧紧贴近他,低低喃语,“怎么会,有相公在,一生于此,又有何妨。”
即便只是一时情乱的呓语,也能叫人心花怒放,身体的温度在节节攀升,彼此衣物不知何时早已褪尽,迷雾之中唯一的光亮便是屋内的灯盏,此刻灯已灭,情在烧,正是洞房花烛好时刻。
云收雨散,寒若便似一只小猫儿似的疲倦而又满足地睡去,她的睡颜太过美好,让刚刚熄火的凤凰儿再度有些身热。他突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曾经用着难以叫人想象的酷刑折磨她,羞辱她,甚至让她犯下人伦大错。因为那时的他自以为恨她恨得要命,可是此时此刻,他竟抱了她,甚至觉得与她一起的滋味,是如此的妙不可言。
跟着白凤儿辗转于风月场长大的凤凰儿在他哥哥并不知晓的情况下早早地就成熟了,他还是个孩童之际便发现自己媚态天成,只要稍稍施展,便能魅惑他人,叫人心甘情愿为自己而生为自己而死。
这媚术对大多数凡人都是有效的,但对少数一些灵魂清明之人却是无用的,譬如他的哥哥,譬如那个高高在上的四公主。曾经有很多人因此而喜爱过他,但他在心底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爱,而是惑,是虚假的幻象。
然而这短短的一个月,他从未刻意对寒若施展过媚术,只是努力扮演着一个爱欺负夫人,却又真心实意疼爱夫人的夫君。而寒若,正是在这样的相处之下,慢慢喜爱上了他。或许并不是刻骨铭心的爱,但他的确已经悄悄占据了她心房一隅。
他为她对自己抱有真实的爱意而感到幸福,曾经能让他幸福的,是他的哥哥对他的爱,即便那只是手足之情。而寒若,确确实实将自己视为爱人而爱,这种滋味,实在叫人满足而幸福。或许,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