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哪家俊彦?”
顾伽罗惊喜不已,急声追问道。
清河县主笑道,“是卫国公府二房的嫡长子,名叫萧如钰,今年十八岁,去年刚刚考中举人,是个极清雅、阔朗的年轻人。”
卫国公府?
不知怎的,一提到这个这个名字,顾伽罗脑海中便会浮现出一张严肃、刻板的面孔。即曾经代表国公太夫人刘氏前来送节礼的仇妈妈。
提到了仇妈妈,顾伽罗就忍不住想到了那位极富传奇色彩的老寿星——卫国公府刘太夫人!
想当初,顾伽罗刚从铁槛庵出来,身上的污名还没有洗净。
刘太夫人因为当年平阳长公主和阮氏的恩怨,迁怒铁槛庵,继而不喜身上打着铁槛庵烙印的顾伽罗。连带着仇妈妈一个下人,也抬着下巴对顾伽罗说话。
还是随后顾伽罗义无反顾的跟着夫君去西南蛮荒之地吃苦,与夫君患难与共、生死相依,京中又有妙真大师极力帮她宣传,她的名声才彻底洗白。
刘太夫人不会受外头的流言影响,但听了清河县主的如实转述,知道顾伽罗真的痛改前非、踏踏实实的相夫教子,这才对她的观感有所好转。
今年顾伽罗怀孕后,刘太夫人还曾经命人送了些滋补的药材转交给清河县主,随着齐家的车队一并送递乌蒙。
刘太夫人不能说多喜欢顾伽罗,但起码,不再用有色目光看待她。
可早些年的记忆太过深刻,顾伽罗潜意识里对这位忠义夫人有些畏惧。
清河县主自然知道刘太夫人和顾伽罗的小摩擦,见顾伽罗一副小鹌鹑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说来也巧,那日卫国公府二夫人来咱们家商量亲事的时候,还曾经说起你。”
“提到了我?”顾伽罗反手一指自己的鼻子,有些惊讶的问道。好好的。提她作甚。
清河县主眉眼舒展,轻声道:“是啊,二夫人说,他们家老祖宗还时常提到你。说你是个懂规矩、知分寸、重情义的好孩子。这世间,似你这般出身,却还能舍弃京城繁华、跟随夫君奔赴千里之外,不怕困苦、不畏艰险的贵女,已经十分难得了。”
顾伽罗的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暖流。眼眶莫名的有些发酸。
三年啊,她足足用了三年的时间,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甚至数次遭遇危险,几欲丧生,种种艰辛如同三九天喝凉水,顾伽罗点滴记在心间。
最初的时候,不惜厚着脸皮赖在齐谨之身边,为的就是重新得到主流社会的认可。
洗白名声。重塑形象,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哪。
刘太夫人向来低调,许多年轻的贵女甚至不知道她老人家的故事,但她却是京中最公正、最严格、最有威信的长者,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满京城的贵妇都信服。
因为刘太夫人从来不会屈于权势而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几十年前,她能为了同袍阮氏不惜披甲闯宫,为了保护阮氏的女儿不惜几次与权势滔天的平阳长公主起冲突,现在。她更不会因为什么而改了自己的性情和初心。
比如眼下,就是对上比平阳更霸道、更有势力的妙真大师,刘太夫人也不会放弃原则的附和。
三年前妙真大师就不断的帮顾伽罗说好话,整个上流社会的女人们都在纷纷响应。唯独刘太夫人不发一言,被人问及,也只说一句‘路遥知马力’,顾伽罗如何,她老人家要看她的具体表现。
“她老人家真、真这般说?”
顾伽罗嗓音颤抖,眼中闪烁着水光。激动的问道。
清河县主明白顾伽罗此时的感受,她伸手拍拍顾伽罗的手,用力点头:“没错,太夫人确实这么说的。她还说你是个贤妻,能旺夫,有福气呢。”
顾伽罗用力吸了吸鼻子,喜极而泣的说道:“老、老人家缪赞了,我、我还做得不够好,我以后会更加努力。”
清河县主欣慰的笑了,柔声道:“好,我拭目以待。”
说着,她还塞给顾伽罗一方帕子,嗔怪了一句:“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别撒金豆子了,快擦擦,咱们好说正事。”
顾伽罗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脸,而后不好意思的对清河县主道:“儿失礼了,母亲勿怪。对了,卫国公府不是一向不与权贵结亲吗?怎么这次——”
话说到一半,顾伽罗就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果然,清河县主自嘲的笑了笑,道:“咱们齐家已经不是权贵了。既没有爵位,也没有高官,谨哥儿上进,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五品京官。敏姐儿顶多就是个县主之女、小京官之妹,完全符合卫国公府的‘家规’。”
顾伽罗有些讪讪,但她还是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母亲,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卫国公府、呃,真的如它表现的那般——”无欲无求、低调中庸?
清河县主一怔,定定的看着顾伽罗。
顾伽罗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可问题是,她真觉得卫国公府表现得太刻意了。
想低调、要避嫌,想要消除皇帝对自家的猜忌,这都没什么。但凡事都有个度,一旦过了,就显得虚假。
过去卫国公府与顾、齐都没有什么直接姻亲关系,顾伽罗根本不在乎对方是真低调、还是在演戏。但现在不同了,齐敏之要嫁入萧家,如果萧家真有问题,把敏之嫁过去,岂不是害了她?!
清河县主看了顾伽罗良久,就在顾伽罗坐不住想要起身认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