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黯淡下来,空中黑压压的乌云与夜色渐渐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偶有零星的雨水飘零下来,愈发的让人阴郁的压抑。
重宁再次踏进牢里,黑暗的牢房湿哒哒的青苔显露,看守的狱卒提着灯笼,开了牢房的铁锁,因着重宁这回带了自己酿的桃花酒,狱卒头儿是个酒鬼,闻着香便应了重宁的要求多加了些时间。
“一炷香的时间啊。”狱卒临走前又撇着嘴地絮叨了一句,“都快死了的人了,有什么好看的,打成这样能活着出去都是奇迹。”
阴暗的牢房里飘来一声疏淡的咳嗽,莺莺趴在牢房的草垛上一动不动,下身白色囚服血迹已经干了。重宁连忙上前,见她紧紧阖着眸子,不禁急上心头,抚过她有些发烫的额头,难掩担忧之色。“莺莺姐醒醒,别睡。”
许莺莺睫毛轻颤了下,似是听到重宁的呼唤,睁开了疲惫的眸子,眼中布满骇人的血丝,干涸的嘴唇慢慢张开,“阿宁。”
听到那一声微弱的回应,重宁这才算松了一口气,“之前来的匆忙没给姐姐准备药膏。”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粗糙白色瓷瓶子,“这是石头哥家常用的金疮药,对外伤管用着呢,我给你上药你忍着点。”
这一趟来重宁准备的充足,除了药膏,还带了一些清洗的巾子,一些白粥流食和清淡的小菜,都是些好下口的东西。上了药喂了莺莺吃食,重宁又重新给她将凌乱的发丝梳成了一股麻花辫子,这才看的似个人样。
许莺莺有些虚弱地笑了笑,眸子里却透出丝丝缕缕的绝望,对这困境,待得愈是久,就愈是觉得无望,更是明白重宁说的翻案可能微乎其微,罢了,临到终了还有人惦记于自己已是难得了。
似是察觉到她的低落,重宁眼里闪了闪光,“姐姐莫觉得灰心,案子我已经有了些头绪,只是需要一些证据来证明,余下两日我可能没工夫来看你,不过我有做打点,姐姐在牢房里能好过些。”
“案子有进展?”莺莺吃力的抬起胳膊,拽住重宁,兴起一丝光亮。“什么证据,那凶手是谁,为何要栽赃与我?”
一连的问句,重宁来不及作答,反而顿了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正色道,“只是在花楼的后间小院里发现了下毒的食物,对了听闻花楼最近做点心的厨子是从四喜楼出来的,与那秦越属师徒,姐姐有印象吗?”
“他……”莺莺随着她的话语陷入了沉思,不自觉地蹙起了秀眉,遂点了点头,“怎么怀疑上他了?”
“院子里发现的食物,若没错应当是四喜楼的招牌点心玉露团,里头被掺了般若……”
“你是说那人在玉露团里下的毒?”莺莺睁大了眸子似有些不可置信,抿着嘴角忽而一阵沉默,原本紧攥着重宁衣袖的纤手也松开了,“这事你可还有同谁说起过?”
重宁摇头,“我找着后就急着来找你来了,想着姐姐是不是能想起些什么,好帮忙破案。”
莺莺敛眸,沉默半晌,缓缓的偏过去脸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着妹妹你了。”
“人确实是我杀的,是我受不了那男人的辱骂,一时冲动才在厨子做的玉露团里下毒,随后把剩下的倒在了角落偏僻处想着不会有人发现,然后以身体不适回了房,只是没想到妈妈给我的止痛药成了迷香,而那色鬼半夜竟然又摸进了我房中,还是落了个证据确凿的结果。”
重宁看不清楚她此刻的神色,听见她说的话却是半分也不信的。“莺莺姐,为何这时候要认?”
“我看妹妹如此用心为我,也甚是感动,既然已经查到了玉露团,想也很快了,快了……倒不如现在就让妹妹断了心思。”
“莺莺姐……”重宁低低的唤了她一声。
“妹妹就此别再查了。”莺莺强撑着身子,给重宁磕了一个响头,“姐姐谢过了。”
重宁紧拧着眉头,不知她为何突然变了卦,凝着她闭眼坚定的神色深深叹了口气,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看她的样子是铁了心思认罪。只得无奈提着食盒,面色沉重的走出牢房。
石头正在外面焦急的等着,一见重宁就道:“阿宁,怎么样?”
“原是找到线索,想让她安心,顺带问问那厨子的事情,可莺莺姐听了后反而一口认下了罪状,咬定人是她杀的,分明是有隐情,定然是我说的里头有她不得不认的缘由,唉,可是她不肯多说,也不肯让我再帮。”
重宁锁着眉头,有些脑胀的抚上额头,没记错的话莺莺姐是听了玉露团后,难道那花娘说厨子的爱慕并不是单相思,莺莺姐也有情,所以才想包庇他?可她这么做,叫她如何揪出厨子身后的钟芙……线索断了,她该怎么做?
“我也信莺莺姑娘。”石头肯定的说道。
“你为什么信?”重宁闻言看向他,挑了挑眉。
石头憨憨一笑,“因为阿宁信,我也信,我相信阿宁。阿宁总能想到好主意,一定能有法子证明莺莺姐清白的。”
重宁被鼓励了一下,依稀也恢复了些斗志,冲着石头笑了笑,想着自己还揣着一块令牌,“你说的没错,案子还是得查,还要查它个水落石出。”
石头点头附和,随后似是想到什么正事,突然挨近重宁小声说道,“阿宁,咱们从楼里出来就一直有个男人在跟踪咱们,一路跟到了天牢口。我开始不敢确定,现在敢肯定了。”
重宁认真想了想,眉头越蹙越紧,“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