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西落,秀秀掠水而来,对着临于水岸的郑莞道:“姐姐,相思酒的消息传过去了,万石社那边说三日后午时将会与冬春岛闭门协商售酒一事,如此,冬春岛恐怕也就在那时来这儿。”
郑莞点了点头,冬春岛与万石社签了协议,万石社在百年之内只售桃花酒。此次万石社毁约,冬春岛明显占了理,可占了理却损了利,这一笔必要讨回来。而按冬春岛极端的行事方式来看,违反协议方的万石社和制作相思酒的她可都是追讨的对象。
所以此地是冬春岛必夺之地,拿下相思酒,对冬春岛来说就占据了不败的地位;拿不下,那毁了相思酒,冬春岛也就不会输了。
协商的存在不过是个让大家不至于下不了台面的名目罢了。毕竟还存在着一个不争的事实:桃花酒低仗万石社才能出售,万石社靠出售桃花酒谋取了极大的利益。
鉴于这个事实,双方会退一步,也正因如此,冬春岛才会在三日后才来此地,若是太早,那就失了理,在协商中失了主动性,而且若挑起纷争而又被万石社知晓,冬春岛可就理亏了,毕竟万石社售酒的行为已经明确表示它们已介入了此事,倘若万石社因此求助于缔仙盟出面,那冬春岛只会吃力不讨好,缔仙盟势必站在万石社一边。
其实对于冬春岛来说,最好的方法是一边协商,一边又在万石社不知道或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情况下将相思酒拿下,这样才能在协商中谋到最大的利益。而这个时机只能是闭门协商之时,即三日后。
当然,协商是闭了门的协商,不见真刀真枪,也不见外面的真刀真枪,所以免不了此地会成为战场。
弱肉强食的世界,用武力来解决,最好不过了。
“但万万石社的意思是它们已经出面做了恶人。不可能再出面做太多的事情,所以……”秀秀继续道。
“所以他们不会出力量来保护我。”郑莞笑着接道。
秀秀闷哼了一声,“这群势利小人,拿了相思酒的配方就不顾人死活了。姐姐。若以逍遥生来对付冬春岛,估计胜算不大,冬春岛毕竟会倾力而出,而且保不准梅花坞会助阵。”
“梅花坞与冬春岛之间有嫌隙,而且桃花酒不过是一门生意罢了。扯不上冬春岛的生死存亡,是以梅花坞不会出面,至少现在不会明着出面。”
秀秀略皱眉深思,“姐姐,那位前辈的消息是否可靠?”她知道姐姐的消息均是来自一个人,这人她没有见过,却知道这样一种存在。
郑莞略笑了笑,语气显得有些轻松,“不知道,他说的不过是些八卦趣闻。我也就自个儿推测。”
“那若是错了,姐姐你可就……”秀秀急道,毕竟一切事宜对外来说,她是“主谋”,包括制相思酒、挑衅冬春岛……
“你只管作好准备,明日起程,按预定的计划,见机行事”,郑莞道,同时递上一个小竹盒。“若有生命之险,打开它。”
秀秀伸手欲接,郑莞按住她的手道:“切记,性命为上。除此之外的其他均可卷土重来。”
秀秀郑重点头,将小竹盒收入储物袋后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该说的话均已说完,或许是该别离的时候,只是此去一别,他日是否真有重逢?
“姐姐。我如了愿夺回东述派后,你是否便会离开?”对秀秀而言,从前文老根是她顶风挡雨的支柱,而自从姐姐出现,她便是顶风挡雨的支柱,一想到真有离别的那一日,她便觉得空虚,再想到姐姐先前的反应,她便觉得痛楚,但是,她必须问明白,不然就会成为心中的一根刺。
“你应该知道的,我背负的东西太多,注定不能就此停留。”郑莞见秀秀脸上的难过之色,柔了声音,“修士之辈,本就不该太过执着。”
不该太过执着?说出的话连自己也说服不了,郑莞不禁苦笑,为别开这种不能自主的情绪,郑莞改口说了其他,“秀秀,出去之后,一切便只能靠你自己了,我能做的也便到此为止了。至于我,自不会让自己丢了性命,勿需担忧。”她能做的便是为秀秀复仇、为她夺回东述派造出一个战场,任她自由发挥。真正的复仇根本不可能假手他人,至于结局如何,还得看秀秀的能力。
秀秀点了点头,脸上不复伤愁,也不是如常的天真笑容,而是凝重,更带满目深沉,随即她干净利落转身,离去。
夜渐深、林愈静。
郑莞长立水岸,忽然跳上了停在一侧的竹筏,徐徐而去,夜幕下,她背后那一座竹屋忽而腾起熊熊之火,映红了整片湖面。
“啊、啊……”湖岸上忽然传来虎子张口发出的声音,郑莞见着他时,他正看着郑莞,其态如常,透着一股子傻劲。
这八年,唯一未变的便仅有虎子,恍然时间并没有作用在他身上,令他的目光、面容、形态乃至于修为竟然一如初时。
他不曾老去,也未变得年轻,他仅是开心的活着,与游鱼嬉戏,与清风赛跑、与竹叶共舞……他能如此而活,倒也免去些郑莞的愧疚,带他入修仙界,却未能引他更进一步。
“虎子,这事过后,我带你去个更好的地方,好吗?”郑莞问。
虎子憨憨一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郑莞并未躲避,任由他拍了三下,再见他左右两食指按住嘴角,使劲往上拉,凑成一个大大的笑脸。
明明她周身绕有氤氲,他却仿佛能看见她的面上没有笑容,想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