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霏霏,远山飘渺,绵延空翠。

左丞相府书房,男子倚靠在窗前,墨发垂落,犹如黑缎,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半眯,唇角若有若无地勾勒着一抹邪笑,修长手指轻轻摩挲着青白瓷杯上的花纹,蓝衣袂,落花飘零,神情玩味,合着窗外的细雨,竟有种说不出的风情妩媚。

殷沧禊坐在书案前,自手上卷宗中抬起头来,看了男子一眼,又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又抬眼,看见男子笑得几乎诡魅的笑容,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咦,说什么?”男子一脸疑惑地转过头,此刻敲窗前有微风吹入,吹起他黑缎般墨发,露出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容,此人赫然正是花怜卿无疑。

身侧的拳头缓缓攥紧,又松开,强压着想要将他扔出去淋雨的冲动,殷沧禊瞪他一眼,一字一顿咬牙道,“说你在江南遇到的好事,你从江南回来,不去找你的莺燕红颜,跑来我这里耗上整整一天,不就是为了要说这事么,说吧,是千金难买一笑的江南名妓对你芳心暗许了,还是哪家大家闺秀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你负责?”

是他太倒霉么,还是前辈子造了什么孽,不然苍天为何要派这个妖孽来折磨他?想他自幼熟读兵书,武艺出众,少年英雄,十五岁便在武科中脱颖而出,原以为就此下去,他日官拜御林将军上阵杀敌不再是梦想,谁知那一年皇宫深院无意一瞥,却招惹上这位浪荡公子,从此不但被缠上,还被逼弃武从文,离少年梦想已遥遥远矣。

虽说这文官是越做越顺手,吏部侍郎这个位置也坐得越来越顺心,但这并不能抹杀他的少年梦想被他扼杀的事实,再者,这人生性浪荡便也就算了,偏又生得一副好皮囊,且性子恶劣,处处留芳欠下情债不说,还要劳烦他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日日如此,年年如是,若不是碍于他的身份,他只怕早就手刃仇人快意恩仇了。

瞧吧,才从江南回来,就又来妨碍他办公了,明知吏部事务素来繁冗,他这是存心找茬不成?

仿佛没看见他快要抓狂的神色,花怜卿摇摇头,绽颜一笑,“沧禊,你这回可全都猜错了。”

“哦?”殷沧禊没好气地挑眉。

花怜卿墨眸半眯,指指自己的脸,笑得邪魅,“我问你,看到这张脸的人,通常会有什么反应

?”

“无关男女,轻者爱慕迷恋,迷得不知东西南北,重者失心晕阙,三魂少了七魄,神思恍惚,甚至数十年不能回到正常生活。”就连他当初惊鸿一瞥之后,也过了好几天才恢复正常。

闻言,花怜卿笑得愈发邪魅,修长手指轻轻把玩着手中瓷杯,黑眸透出意犹未尽的玩味,“可是沧禊,如果我告诉你,在江南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子,她对我的容貌竟然没有半点反应,你,信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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