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上官懿汀都没有来问候过,上官少弈公务似乎也格外繁忙,连家也没空踏足一步。
程墨苏又起了个大早,下了楼,转身到了餐厅,餐厅的地毯踏上去软绵绵的,没有声音。桌上没有早点,只有孤零零的一份报纸,显得刺眼又突兀,好像在故意引起谁的注意一般。她伸手拿着那报纸,本是无意的翻弄,却在到一条新闻之时,眸光停顿了下来,周身似被洪流所包围,嘈杂又迅疾。
那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程家有女墨苏,为爱情自由所号召,与人私奔,不知所往,亦不知所踪。吾深感痛心,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据程家家法,当应剔除其名,自从之后,程氏墨苏与吾程家并无半点关系。此启。程义。
爸爸……
程墨苏热泪充盈了眼眶,她没想到父亲可以决绝到这个地步,本以为有朝一日父亲终会明白她的心意,却未想到就算那一天真的到来,他们也已经失了父女情分。
“墨苏妹妹,早上好。”上官懿汀下了楼,笑着打招呼。
她赶忙隐没住眸中的情绪与泪水,微笑点头,算作回答。这一切却尽收上官懿汀眼底,她轻轻一笑,拿起报纸,白皙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
“哪个没长心眼的把报纸放在这里的?”她厉声道,佣人们突然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似早已埋伏下来,只是等君入瓮一般。她将那报纸扔在地上,脸上恢复了往常的神态,“墨苏你别急,父女哪里有隔夜仇的,早晚有一天他会原谅你的。”
程墨苏轻轻咬着嘴唇,眼角眉梢处是无法消散的愁色,纤细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声音轻轻淡淡,如同梦呓,“爸爸不会原谅我的,他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她低垂着眸子,掩住快要汹涌的泪珠,转身上楼回了房。
上官懿汀顿了顿眸色,若有所思地着她的背影。
程墨苏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也开始躲着上官懿汀,两人几乎碰不到半面。白天她就待在自己的房间,,作画,晚上上官府宾朋满座,大厅之内尽是麻将往来的声音,她本鼓足勇气准备一玩,却没人给她让位子,活活把她当作了透明人。心底本是不解,不经意间却听到了几个小姐的言论,解答了她的疑惑。
“我们这样对程小姐会不会太过分了?她一副想参与进来的样子,可是我们却都当她不存在,我都过意不去了。”
“这有什么的,她爸爸跟她断绝了父女关系,她现在什么也不是。像上官家这种家庭,娶妻还不是为了获得某种意义上的支持,我少帅当年跟她在一起就是中了程家的资本,现在打了水漂,少帅哪里还会娶她,过不了几天她就会灰溜溜地走人了,不用理她。”
“可是坊间传闻少帅很爱她啊。”
“那些鬼话你信吗,我们圈子里的夫妻哪个起来不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但实际上还不是各玩各的。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那你说说为什么上官小姐也对她态度如此冷淡,而且我们一连来了几天的上官家,都没见少帅露面。他呀,根本就不想回家,我要是程墨苏,我就自己回上海去了,省得在这里自讨没趣,惹人烦厌。”
那两个人声渐行渐远,程墨苏这才从柱子后面露出了眸。她的手攥得紧紧的,只觉得眼眶阵阵酸涩,眸子添上了浓厚的水色,纤细的脖颈微微下垂,强撑着不让自己掉下一滴泪来。她本该相信少弈的,可这几日少弈迟迟不露面,她本就虚化了的内心更加不稳固,如同被摔碎了的瓷瓶,就算粘黏起来也恢复不了往日的形状。
突然间,天旋地转,她内心的绞痛连带着神经开始受到撞击,一下又一下,头晕目眩。
“程小姐,怎么了?”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来源于潇镜紧张的嗓音。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眸子,只觉得口干舌燥,头痛欲裂。薄薄的窗帘遮掩了夜空的星光,隐隐约约可以到不远处透着微亮的柔黄色路灯。她低垂下眸子,安安静静,不发一声,像极了一副恬淡的画卷。
“程小姐醒了,医生你快过来。”潇镜忙放下手里端着的白粥,嚷道。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药水味扑鼻而来,她不禁调转了一个方向,医生却硬生生地将她扳了回来,拿着冰冷的仪器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没什么事了。”医生取下听诊器,柔和的说道,“依我来程小姐不过是忧思过度,再加上近来水土不服,引发了这些现象,只要稍作休息,便会无事的。”
他转眼着床上安安静静的程墨苏,程墨苏的视线空空洞洞,嘴角浮着不知所谓的笑容。他叹了口气,道:“程小姐不要再想事情了,放宽心对病情有好处。若觉得气闷头痛,可以多出去走动走动,或是找朋友聊聊天。”
她怔了怔,走动……奉省这么大,却没有一处让她熟悉的地方。朋友……更是一个稀缺的物品。
潇镜的眼珠转了几圈,忙笑道:“医生,谢谢您了,我先送您出去吧,让程小姐一个人待一会儿。”
程墨苏笑了笑,算是对那医生打了个招呼,待潇镜送完医生回来,她这才开口道:“少弈可曾来过?”
潇镜愣了一下,回道:“程小姐怕是糊涂了,少爷这几日刚差人来说,公务极度繁忙,暂时不回来了。小姐放心,若是少爷回来,第一个的人便是你。”
程墨苏点点头,这才知道自己原来只是昏迷了一小会儿,只是觉得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