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尝看不出乔舒白是为了他好,但是,尘央有几点说得的确很对。
乔舒白在撮合他和楚默。
乔舒白身体很不好。
合上房门,殷千礼才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不热的天气,他的手上,却满是冷汗。
是不是只有生气,才可以微微填平心中的痛感?
她对你好只是因为任务,其余的什么都不需要多想。
她都骗你,不认识你了,不是吗?
从一开始,她就在误导你,楚默才是当年认识的人。
她对很多人都好,你从来就不特别,她……不喜欢你。
殷千礼,不要,舍不得。
殷千礼,梦醒了。
客厅的乔舒白依旧坐在沙发上,只是看着那扇关着的门。
她脸上没有过于悲伤的表情,更没有眼泪。
成为灵魂,即使现在乔舒白已经有了实体,也不会有眼泪。
乔舒白,你的阳光,隔着厚厚的一扇门了。
慢慢将头放在膝盖上,乔舒白沉默了。
殷千礼似乎早早就已经做了申请,因为第二天一早,李骁便过来接乔舒白了,顺便,将沐瑾卿送了过来。
沐瑾卿,成为了殷千礼任务的执行者。
李骁之所以选择沐瑾卿继任的原因,一来便是沐瑾卿和殷千礼有过一段时间相处,二来,便是沐瑾卿现在的名声,根本没法出别的任务了。
沐瑾卿倒是无所谓,于她来说,殷千礼这个任务没有时限,毕竟殷千礼本身体质特殊,看得到灵魂,也无需有什么顾忌,再者她还可以抽出时间盯紧楚默,她可是听说了,最近楚默和殷千礼走得很近。
“小乔,就走了吗,不打招呼?”李骁很好奇,这两人,似乎是吵架了的样子。
真是奇了怪,殷千礼会和小乔吵架!?
“走吧,他不想看见我。”乔舒白已经换好了衣服,声音轻轻的,似乎都不想打扰还在房间的人。
现在很早,但似乎过了春分后,太阳出来,也早了。
沐瑾卿瞄了乔舒白一眼,挑了挑眉,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
李骁是开车来的,车离住宅区有一段距离,刚刚出楼层,李骁就不知道从哪里拿过来一把黑伞,正好将乔舒白整个人都遮住。
楼上的殷千礼拉开窗帘,只能堪堪看到那移动的黑伞,那黑伞似乎有感应似的,突然顿住,而殷千礼也迅速拉上房间的窗帘。
殷千礼出房门,是半个小时后了,沐瑾卿正靠在阳台边,和猫咪大眼瞪小眼。
“喂,我说,这猫得送人吧……”脏兮兮又讨厌的不得了。
殷千礼不说话,只是从厨房里拿了些猫粮倒入猫咪的食盒中。
“你的选择倒是很正确,你和小乔,的确不该走得太近。”沐瑾卿的话题转换速度堪比神速,也不知是怀念还是哀怨的叹了口气,她也不再说话。
————
“殷千礼和殷逸见面了。”
“殷千礼回到了殷家。”
“殷千礼似乎和苏珂没有产生正面冲突。”
“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这是这一个星期来,乔舒白收到的所有关于殷千礼的消息。
从山腰别墅往外看去,看到的便是树木与荒草,格外冷清,又格外安宁。
这景色乔舒白很熟悉,她看了三年,这片山上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
别墅里永远都能让她安静的思考,沉下心来,才是不犯错的基础。
只是现在,她安定不下来。
他回殷家了,这就意味着,特派专员店并不能为他提供任何帮助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便意味着合约的终止。
若是雇主方面单方面终止合约,特派专员店并不需要负任何责任,这一点,绝对是沐瑾卿所喜闻乐见的。
他决定独自一人面对将来了。
他知道她安排楚默为他开路了。
可目前看来,他并没有避开楚默的意思,似乎……是在按自己替他定好的路线在走。
这是她所希望的,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没有人能够懂得她的,没有人会比她更在乎殷千礼的。
他是她存在下去的动力,是她活着的人生中的阳光。
当你回顾往事,发现你什么都拥有,金钱,地位,别人的尊敬,甚至还有难得的天赋和惊人的美貌,是件开心的事情吗?
三年前的乔舒白只觉得绝望。
在医院和尘央闹崩了的她,继续开始了遇到尘央之前的晃荡的日子。
力量微弱,好长一段时间,白天她都是躲在昏暗的地下室里,过着永远见不到太阳的日子。
她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支持着她度过那段日子了。
对于被尘央背叛的愤怒与不甘,还是那个还不知道名字的红衣女孩的愧疚呢?
她开始看很多故事,正在上演的这个世界的故事。
有时候,永垂不朽,也是一种诅咒。
乔舒白能够依靠的,便只有那些别人的故事,愤怒的悲伤的,或者……绝望的。
明明只有一个多月,她却觉得,仿佛看了整个世纪。
她看过怨灵的复仇,也见证过普通灵魂的消散,她仿佛是中心,又仿佛什么都不是,因为那些,通通与她无关。
她什么都不知道。
遇到李骁,是个意外。
他很有趣,看得到她,却也不会躲避,不会害怕,反而和她叽里咕噜说上一大堆,就像尘央形容她一样,她也想用“单纯而又愚蠢”来形容他。
好不容易找点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