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昭公主此话一出,简素云眸底微不可查的划过一抹隐晦诡笑,正要抢先指控,却被突兀响起的琴音打断。
众人皆是一愣,循声转头,就见贺廉之置琴于膝,席地而坐,竟是旁若无人的顾自弹琴奏曲起来。
“贺……”被人搅局,荣华恨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可顾忌着此人与平昭公主的关系却是忍下了脾气,“贺琴师,没看到表姨母这有事儿在忙么?你这时候弹琴,故意的吧?”
平昭公主下意识的扭头瞥了穆锦萍一眼,也不由皱了眉头,“廉之,你……”
对于两人的质疑,贺廉之却是置若罔闻,眼眸微阖,一副醉心琴曲的惬意,就连嘴角都噙着笑意。
贺廉之素来如此,对俩人这般态度大家倒也不足为奇,就是这契机,不得不发人深思,有意无意的,大家都瞥向穆锦萍。
穆锦萍和绿依面面相觑,亦是惊讶于贺廉之竟会这般连番相帮。
然而,比之穆锦萍的惊讶,绿依眸底却有着和他人相同的深思,亦忍不住偷觑了穆锦萍一眼,又看看正席地弹琴的贺廉之。
就在这时,却听得咚的一声骤响,竟是贺廉之手上的琴弦崩裂而断,指尖亦是因此而被划出一道极浅的口子,一滴血珠滴落琴弦之上。
“廉之你手受伤了!”一见贺廉之受伤,平昭公主再顾不得多想其它,当即紧张的冲了上去,握着他受伤的手往上一拉,“来人,快去请御医……”
“一点小伤而已,公主不必紧张。”挣开平昭公主的手,贺廉之看着指尖的伤口不怎么在意,倒是很心疼断弦的琴,“倒是可惜了这琴。”
“琴有什么好可惜的,倒是你这伤……”
“真没事。”贺廉之叹了口气,随即抱琴站起身来,“琴坏了,曲儿便没法弹了。”
“廉之……”意识到贺廉之情绪不对,平昭公主不禁有些紧张,“弹不了就不弹了,改天琴修好了再弹不迟,我们今儿就好好赏花便是。”
“赏花是好,可惜闹得乌烟瘴气,好花便也失了颜色。”贺廉之说着抬眼,目光却犀利的看向简素云。
这话一出,就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贺廉之就是有意向着穆锦萍了。
“哈哈哈……”一直冷眼看戏的高焱这会儿却突然大笑着走了出来,“贺琴师啊贺琴师,为了护着那丫头,竟是不惜坏了自己的爱琴,也算是舍得血本了!只是……你这般,又要置姑姑于何地?”
果然,高焱此话一出,平昭公主当即便黑了脸色。
穆锦萍眼看不对,自然不会再保持沉默,当即冷笑一声,“难道,贺琴师的琴,不正是……”似笑非笑的视线在高焱脸上一掠而过,却是随即落在荣华郡主脸上,“郡主故意弄坏的么?”
荣华郡主闻言一怔,随即大怒,“大胆刁女,逞恶行凶便也罢了,竟然还诬蔑本郡主!”
“琴弦是自然断裂还是它物击断,想必贺琴师最是清楚不过。”穆锦萍勾唇一笑,纵使眼下身处险境,却仍旧一派泰然自若,这等从容心性,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更别提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
荣华冷哼,“你倒是聪明,知道贺琴师有意袒护,便企图拉他与你一起构陷本郡主。”
穆锦萍却没搭理她,径自朝贺廉之所在走了过去,却是径自走到其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弯下腰,随之捡起一颗钗珠。顶着众人的目光,将钗珠转手就递给了平昭公主。
“这钗珠,还请公主殿下过目,民女所言是否属实,公主殿下一看便知。”
荣华看清穆锦萍递给平昭公主的是何物时,当即就变了脸色,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发髻上别着的朱钗,脸上的神色除了紧张还有明显的茫然。
倒是高焱见了,笑眸噙着幽深,饶有兴味的挑了挑眉。
平昭公主接过穆锦萍递上的翡翠钗珠只看了一眼,便顿时沉了脸色,“荣华!”
荣华何时被平昭公主这般严厉的对待过,当即就怯了胆儿,却还是咬着牙申辩道,“表姨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动手弄坏贺琴师的琴,您要相信我啊!”
“这个可是你的?”平昭公主直接将钗珠一亮,再瞥向荣华发髻上明显残缺的朱钗,眸色肃然一敛。
“是。”荣华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那怎么就……”一着急,不禁便有些语无伦次。
平昭公主是宠着她比太后更甚,可那宠爱绝对不到她可以肆意找贺廉之不痛快的地步,为了个贺廉之连太后皇上都敢公然叫板的主,她一个表姨侄女又算得了什么?
总算,荣华再娇蛮跋扈,最基本的轻重还是分得轻的。
“不是你,不是你那钗珠又是怎么一回事?!”平昭公主白皙的脸上已然怒红一片,字字咬牙切齿。
“荣华不知,表姨母,您得相信荣华啊,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我也不知那钗珠怎么就去了那里!”荣华被平昭公主那一喝吓得膝盖发软,险些就跪了下去,“表姨母明鉴,一定是穆锦萍,肯定是她偷了我的钗珠有意陷害啊表姨母!”
“先姑且不说郡主这朱钗一直随身带在头上,别人想取绝非易事,更何况,民女与绿依始终走在人群后头都没近身,又何来的机会偷取你的钗珠陷害?”眼角余光瞥了眼仍旧狼狈坐在地上浑身湿淋却被忽略彻底的简素云,穆锦萍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这些人想害她,那她便祸水东引,让她们狗咬狗去,自己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