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想弄明白一件事,便再沒有问題了,”张献忠突然变得乖巧,语气中尽显憨厚之色,
“别说一件事,便算十件、百件,三位举世奇才也能帮你解释清楚,”铮亮的光头,将阳光折射到不同的方向,目光便扫过宋献策、牛金星与李岩三人,
“不敢当,不敢当,”三人连连摆手,脸上却尽是喜色,
“这问題恐怕三位军师真无法回答,”平日里疯狂的金毛雄师,突地变成了憨厚的铁牛,黄眼珠询问地看向人群之首的李创,
“你就说吧,天下本就沒有闯哥办不的事,”虽对张献忠不太了解,惠登相却也知道他不是如此做作的人,
“哪便说了,”从乱世风雨之中存活下來的张献忠,并不是沒心沒肺之人,心中还在衡量是不是将问題真得说出來,后果会是什么样子,
如今却是将众人引入好奇之中,想不说也是不行了,踌躇之下,他想将问題给改掉了,
“想当年八大王可不是如此小心谨慎的样子,比哪文人还心细,嗨,”啪声响起,刘宗敏突然猛拍光头,连忙看着几位文人,歉然道,“老刘不是哪个意思,比娘们还不如,娘们,哈哈哈,”
“哈哈哈……”
最后的讪笑声,引起笑声一片,刘宗敏亦在几位文人的白眼中转过身,慢慢坐下低头不语,
“好,哪老子便來个痛快的,”张献忠猛然豪气冲天,宽阔的臂膀明显地晃了两晃,高声问道,“老子就想知道,他日若是得了天下,这功劳要怎么分,”
噗,噗,众人心中喷血灵魂倒地,心中猛然冲出冷气,如夏日冰雕,霜气凌人,却冒着丝丝热气,
静,却充满了桀骜之气,鸟儿惊地不敢再动,嫩绿的柳枝不再轻摇,风亦不敢乱舞,看到十数个人体冰雕,像是感到冰冷,远远躲了开來,
谁都看得出來,张献忠想在将來会得天下,而众人皆不是这个意思,话里话外都在说要张献忠投到麾下,效力闯王,
“什么,”光头猛然站起,似要钻破穹庐,蒲扇般大手伸出收拢,只余蜡烛粗细的食指对张献忠吼道:“张献忠,别他娘的不识抬举,谋害闯哥与曹帅之事,得他二人大度不做追究,今日你只身前來闯营,意想他日分得天下……”
“宗敏不可,”李创早已想到张献忠会有此问,见刘宗敏手向腰间宝剑,赶忙与众人制止,
“你,”惊愕中的罗汝才幡然醒來,非常不解地看向傲然而立的张献忠,此时正如天神下凡,威风凛凛傲视群雄,
“哈哈哈,”极静的小院瞬间沸腾,示意众人冷静后,李创哈哈大笑打破僵局,“以八大王之威名,分得半壁山河有何不可,自成愿与你击掌为誓,他日若得天下,长江之南便是八大王世代相袭之地……”
李创愿与张献忠平分半壁江山击掌而去,张献忠内心得意之时,心知身入险境,不免踹踹,全心做着出逃的准备,
“如此狂徒,他日必成大患,必除之而后快,”宋献策附和着刘宗敏的原则,
“他人虽狂妄,却不失大将之才,若给他人马,叫其扫荡湖广,必能吸引官兵主力,为我部人马抵挡南方兵祸害,”对张献忠的狂妄已然失望,罗汝才却不想伤害他,为其谋求着仅有的生路,
李创早已心动杀机,做为一军之主,却不得不为将來做打算,权衡着其中厉害久久不语,
“乱世魔王转世之人,怎能给他机会逃脱,今日便要分得天下,他日必是拦路之虎,金星亦认为杀之而后快……”
“曹帅说得对,做为帝王之师,征讨杀伐不可少,勇者仁心亦不可失,既然是心胸狭小狡诈之徒,便算得到天下,亦不能恒久守之,不如任其离去,抵挡一方官兵,”从不建议以血征战的李岩果断支持曹操,
“先生以为如何,”从作风來讲,李创选择支持刘宗敏、宋献策与牛金星,但罗、李二人说得却是现实,犹豫之间李创将目光看向沉默不语的顾君恩,
初、仲夏之交,顾君恩却是双手扰在袍袖里面,看似困倦的眼皮抖动之间,悠然有秩地说道:“几位先生与将军说的都有道理,君恩更偏向曹帅与李将军……”
“顾叔,你真的老了吗,竟然想放虎归山,”惠登相平时非常尊敬他,大眼瞪着身边的老头,满是不解之色,
“小星星,老朽还想长命百岁,看这大好河山鲜花遍布,只说句话怎能算是老了,小心听着便是,自有大王做主,”
顾君恩如此称呼惠登相沒人会笑,也沒人笑得起來,对和平的渴望顾君恩胜过所有人,对他只有长者的尊敬与赡养,沒有丝毫的蔑视,
屋中气氛似乎凝固,更似在缓缓流动,放虎与杀虎之间在剧烈而镇定地相互讨伐着,
“当年十三家拥有百万之师,亦被洪承畴轻易击散,不是我们不够齐心协力,终生以杀伐为业的王牌官兵,又怎会是土里刨食的百姓所能抗衡,今日我们已有三十万人马,兵强马壮之时,便不能不想后路,倘若官兵强势來袭,我们将何去何从,古人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张献中已生警觉之心,随后必然离去,若我们以礼相待,便是日后之青山,可分可合,分时各攻一方,抗击一方诸侯;合时便为下虎猛虎,何惧久失民心之大明……”
深夜之中,月朗星稀,
罗汝才将手下五百兄弟送到张献忠手中,悄悄为其送行,
张献忠明知一山难容二虎,感念罗汝才送行之意,李自成不杀恩,趁着月色,带领千余兄弟,打马向南而去……
同一个星空下,不同时空中,陕西延安一书房内,新上任的三边总督傅宗龙与陕西巡抚汪乔年正在商议如何破贼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