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喝酒的人大约也是江匪,宾客见其凶神恶煞的模样,谁敢请这些大爷倒酒,纷纷推开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江匪乐得轻松,悄悄遁走,自得其乐。
到得天完全黑下来,酒香已经飘逸在游龙港上。
这时候,江瑟瑟出现了。
今日的她大约也很高兴,为了应景,特地穿了一件粉色攒花的纱裙。青丝挽做小圆髻,只簪了一朵不大的同色鸢尾花。
真真是人比花娇,原本就倾城绝色的脸,今日看来愈发温暖动人。这与她往日随意刻板的形象,有些不太相符。
在场众人,见过江瑟瑟的人不少,没见过她的人倒也很多。此时再见,前尘旧事一一浮现,无不感叹。人生如梦。
当初,谁竟想到江家三小姐做了游龙港岛主?
当初,谁竟想到江家三小姐是龙二爷的嫡女?
总而言之,江家人,历朝历代都是神话一般的人物,谁能不承认呢。
江瑟瑟从中心广场那头的黑影中走出来,不过三五步,便停下了双足。她冷冷回头,望着来路,忽然便粲然一笑。
一笑倾城,像是温暖的春风,一瞬吹开百花。众人竟看得痴了。
那黑影中,就在她笑意盎然中,渐渐走出来另一对人。这么一对,年纪不小,打扮却都是簇新的朱红衣裳。二人都生了华发,却都是满面笑容。
岁月或许在他们的容颜上留下了痕迹,却一定在他们的心里留下了美妙的倒影。
因为,众江湖豪杰看到他们时,竟从刹那的惊艳中回过神来。像是看到了人世间最美的画卷,一如那最平常却最美的光影。
龙二爷拉着阿坤,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一开始,似乎二人都有些羞赧。亏得江瑟瑟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前头与他们鼓气,这才化解了他们那一丝似有若无的尴尬。
此时此刻,众人看到了他们,他们脸上的潮红便渐渐退却。
毕竟是常年站在人前的老大,龙二爷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他见阿坤还有些羞涩,愈发握紧了阿坤的手,朝着中心广场上置办的宴席走去。
江瑟瑟笑着看去,直到他们走上了主位,这才笑着转头道:“起灯。”
胡一飞站在树影下,瞧着江瑟瑟灿烂的笑容,心里像是忽然漏掉了一拍,傻愣愣的忘了行动。
江瑟瑟蹙眉道:“胡一飞,点灯!”
声音冷清之下,胡一飞总算回过神来,慌忙忙点燃了手里的熏香,朝着远处挥舞起来。
熏香挥舞,不过是片刻之间,整个游龙港便灯火璀璨,一派光明。来自各色灯笼中的火光,将中心广场照的亮如白昼。
众人惊愕四顾,却已是讶然忘言。
那些灯组,赤橙黄绿青蓝紫不一论之,有十二生肖,有八仙过海,有九龙腾天,有四喜报福……林林总总,别说是看,就是听也没听过。
灯笼的材质更是多种多样,布帛的、纸糊的、绢纱的、扇贝的……言而总之,就是一个字,绝。
真的是绝。
九州大陆,史上之绝唱。
除了江瑟瑟,再无一人。
众人忘言,龙二爷却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咳嗽一声,朗声道:“诸位光临,龙某人不胜感激。大家也看到了,龙某人原本也不想操办的,只是瑟瑟这孩子孝顺,非要搞个元宵灯会,庆祝我跟她娘相识二十载,你们说,我有什么办法……”
他一开口,满心的不愿意,好似谁人逼迫了他似得。可,便是傻子也能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浓的像蜜糖抹不开。
这么大操大办,没有万两黄金,大约也有八千两。江瑟瑟哪里来的钱?难道,她真的会挖金子?
说实话,众人对江瑟瑟能挖金子这一点,还是不愿意相信的。
老天爷有病吧?怎么会给一个人这么多的好本事。什么缩地驭雾,什么雪蕊战袍,什么游龙岛主,什么冶金大师……
还要不要别人活了?
龙二爷还没说完,底下人已嗡的一声炸开来。
议论声不绝于耳,大多都在讨论江瑟瑟。
是怎样一个神奇的女子,竟精通这么多本领?若是谁跟她沾上那么一点关系,岂不是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当即,竟有许多人奔跑而出,纷纷磕头跪地,要认龙二爷当干爹,要认阿坤做干娘。没有人多问一句,为什么雪鸢海赏雪盛宴时,那个听雪夫人不是眼前的夫人?
虽然,这二人其实一点都不像。甚至于,没人多问一句,阿坤到底是什么夫人。
中有一人,已然趴在地上,脑袋磕得咚咚作响,恨不能钻到土里去:“干爹……您就是儿子的再生父母啊。当初,若不是您给儿子的二十两银子,儿子只怕早就枉死街头了。如今能活在这儿,全赖您的福气。您一定要接受儿子的孝心啊……”
“干娘,您怎么不认识儿子了,儿子上回还孝敬您一对宝蓝玉的花觚,当时您还说喜欢的紧,要给儿子当干娘呢……”另一人涎着脸,一副你怎么忘了的神情。一双绿豆眼再怎么睁,也只不过是一双大绿豆眼罢了。
阿坤听得他的声音,已经羞红了脸。
别说,阿坤自打跟了龙二爷,脸上的皱褶就一天一天减少,今日又刻意浓妆,一张脸上早已显出妩媚姿态,并不见苍老皮相。
偏生,眼前给她跪着的老头足足七十古来稀的模样,竟然一口一个干儿子,也不嫌弃人听得恶心。
他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