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仲文站在检阅平台,大声喊喝谁有疑问当面讲清,事后议论则按军法处治。左首有人应声而答,言称有一事不明,要新任右翊卫大将军李栋解释。
听他说话的声音,于仲文便知道他是宇文惮,宇文述的侄子。
宇文述玩弄权术,死皮赖脸,把侄子硬塞到于仲文老将军的府兵中。嘴上说要于仲文培养调丶教,实际是安插一个间细,专门捉他的把柄,好把他参倒安插自己的人。
于将军屡次想把他踢出去,无奈杨广不允许。杨广也提防着带兵将军拥兵自重,安插这样一个不和谐的眼中钉肉中刺,震慑刺探于将军的一举一动。
宇文惮后台强硬,越加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以至于后来于仲文将军有要事不通知,他便飞短流长,在背后给于仲文穿鞋抹黑。
于仲文忍他很久了,可为了稳固江山社稷,也为了自保无虞,对他一忍再忍。没料今天李栋检兵之事,临时决定,没有通知他,他便在这时候跳出来,故意捣乱。
见于仲文脸色瞬息变化,一红一白的,李栋猜测此人以往对于将军很不利。他身为将帅,拿此人还束手无策,自己作为新晋副职,岂不是更为棘手?
那宇文惮不等于仲文传唤,径自来到台前,鼻孔朝天,带着一脸的不屑,手握一把镶嵌宝石的陌刀,冷冷称道:“末将只是不明白,这样一个吃奶儿郎,有何本事,位列右翊卫大将军?”
“这乃是圣上旨意安排,你若有不服,可奏明当今天子。本将只是按旨意做事。不需要向任何人通报。”于仲文看一眼站在身边的李栋,只得有理有据地如实回说。于将军为官一生,能稳立不倒,靠的就是这份谨慎和细心。断不会为一个小小的中郎将而乱了整个布局的分寸。
“嗬!”宇文惮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名不见经传。寸功未立,竟然位列右翊卫大将军。宇文述乃是我堂叔,一生征战无数,身上中的箭比这儿郎的头发还稠。流的血比这儿郎喝的水还多。他凭什么?凭什么和我堂叔齐驱并驾?”
“体要胡言乱语!李栋担任右翊卫将军乃朝廷一步重要的安排,圣上自有裁决,不是谁想上就能上,谁想下就能下。乱扯私人高下左右,也不怕被人笑话不懂情理!”于仲文仍然在据理力争,言语之间颇为掣肘这宇文惮。
李栋见二人争执的源于己身,再不替于老将军帮个腔,显得自己忒不懂事了。清一清嗓子,往前稍稍站了站,对宇文惮抱拳称道:“王大波你可熟悉?”
那宇文惮脸上红了白。白了红,瞬息万千,比六月的天气变化还要快。王大波在攻打高句丽的时候,被亲兵千牛尉党雨钱,也就是乔装打扮的李栋。亲手宰杀在平壤城下。他们身为表兄弟怎会不知道?
宇文惮以为那是亲兵总管宰杀的,打死他也不敢相信,他的表兄就是丧命眼前的李栋之手。
“啊!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自小可不是吓大的!”他嘴上如此称说,其实心里已经发虚了
自那件事以后,宇文述把他们这些沾亲带故的晚一辈,全部叫到面前。一再叮嘱,他在高句丽吃了败仗,被圣上盯得很死。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头伸过去给人砍。
万一犯了不法之事,也不要去救他护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自己现在还泥菩萨过河,没有更多的精力去管其他人的陈谷子烂芝麻事。
可是随着杨玄感起义。四处流贼峰起,大隋局面汲汲可危。杨广重新重用了他们宇文家族。宇文智及取了一名公主以后,宇文述官复原职,隆望日升,似乎比高句丽以前更加得势。
宇文惮早就把宇文述交待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不仅不知道收拢。反而变本加厉,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愈演愈烈。以致于于仲文将军屡次想除掉却找不到他合适的由头。
李栋紧盯着宇文惮的脸,语气冰冷,似乎能把面前的空气冻结地说:“不管你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本将只想奉劝一句,不管是谁,只要耽误了军国大事,定斩不饶,决不手软。本将奉的是当今天子之旨意,龙恩浩荡,予本将两军阵前先杀后奏之权。本将正想找一个替死鬼祭旗,他要是不长眼偏偏要成全于我。本将也不会顾惜这个权利的。有权不使,过期作废岂不是可惜?”
李栋暗示他,王大波同样也是宇文述的亲戚,还不是照样因为蛊惑军心而被执行军法?你如果再敢仗势欺人,毫无理由继续捣乱下去,下场和他一样,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那宇文惮人可不笨,立刻便听出了李栋话里藏话的威胁性。脖子当即不由自主的一缩,似乎感受到了刀斧加身的冷嗖嗖,立刻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吭了,低头俯身退了回去。
于老将军只知道站在眼前的李栋,刚刚从章丘被圣上杨广请出来的。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了,亲兵王大波被党雨钱宰杀在两军阵前这等事。并以此为威胁,把自己一直颇为忌惮的宇文惮硬是给逼退了。
一时又是感激,又是不解,望着李栋从心里打外的佩服。年轻人血气方刚,火力果然旺,这等话放在自己身上,总也不敢说出来。毕竟他自己也有亲属在其他将军的手下做事。
挺立队伍前面的一众武贲中郎将,都是于老将军在血里、火里、死人堆里扒拉出来加以培养的部将,人人都对于将军言听计从。他们也知道宇文惮是宇文述的侄子,也都知他平时不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