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点点头:“坐吧。”她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那些图稿,便伸手拿过来问:“这是你准备雕刻的?”
爱羊紧张地望了一眼那张底下写有小字的纸,心不在焉地回答:“是啊,师傅觉得怎么样?”
徐氏眯了眯眼睛,摇头:“没有显示出你的灵气,这些太普通了。”
爱羊也深有同感,或许是枫树火红的颜色太亮丽的缘故,她画的枫树或多或少都有着一丝单板与不协调。
徐氏仔细翻着那一张张的画稿,沉吟着:“这张这里高了一些,这张风枫叶又密了些,但是这一张……”她皱了眉头:“这一张又疏了,显得空旷!颜色倒还可以,这种深沉的火红色倒是很难见的,若是能雕刻出来再配着木的那种特有的沉重肯定会非常漂亮!”她终于肯定了一点,抬头对爱羊赞道:“你对颜色很敏感,很有自己的体会。”
这是她很早就发觉的。
爱羊温婉一笑,叹了口气:“这枫树果然难刻得很。”
“慢慢来,多去观察一下实物,想必会有很大收获。”徐氏鼓励道。越来越多的接触,她倒真爱惜起爱羊的才华来,尤其是在木雕上的那种才气,常让她有种如获至宝的感觉。
爱羊突想起一件事来,忙问:“师傅现下是在哪里做木工师傅?”
徐氏微挑了双眉,却爽快地答道:“当初就是不想再早晚待在作坊里,这才决定要来贵府当师傅的。”
爱羊了然点头。
午饭时徐氏便告退了,爱羊见旁边有阿十在,便不欲多说,只安静地吃过饭,便又去荣远堂探望老太太。
还未到跟前,丽妍正站在正屋门外。看见她便忙摆摆手,嘱咐了一下身边的丫头,率先走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爱羊似乎听到屋里传来老太太一生压低的严厉的呵斥。
她挑了挑双眉,已经开始了吗?
“丽妍姐姐。”她恭敬地施了一礼。
丽妍笑着扶起她:“五妹妹太客气了。快起来。”她热情地问:“午饭可吃过了?”
爱羊温婉地笑着:“就是吃了饭才来的,原是想来给老太太请安的,但似乎有事?”她朝正屋那里望了望,屋里的动静更大了。老太太似乎气急了,恨拍了一下桌子:“她敢!”
丽妍尴尬地望着她。
爱羊主动说:“既然如此,那我倒来得不巧了,我先回去了。”
丽妍看着像是松了一口气。忙带着歉意道:“五妹妹先回去,等晚上我亲去请你。”
爱羊笑着:“那可不敢当,我闲了再来就是!还请姐姐多劝劝老太太千万保重身体,万莫生太大的气。”
丽妍点点头:“这我知道。我送你出去吧。”
爱羊笑道:“姐姐还是在这里伺候着,莫非我连门口在哪儿也不认得不成?”
但丽妍悄悄朝她使了个眼色,爱羊下面的拒绝就没说出来,只道:“那就有劳丽妍姐姐了。”
出了院子,二人走在前面。金珠在后远远跟着,瞅了瞅四周,丽妍悄悄说道:“刚老太太让人去问大太太十月十六我们姐妹穿什么衣物,可用另做不成?大太太便回说以前做的都还没穿完呢,哪用得着特做。又说现在府内钱财紧张。大老爷下年又想往上升一升呢,需要大把的银子用,有的地方该省还是要省,莫要浪费了!”她顿了顿,小心观察了一下爱羊的表情,这才道:“是潘妈妈去的,她回来一禀告,老太太便动了大气!”
爱羊装作惊讶的神色:“太太竟然这么说?”她叹了一口气:“怪不得老太太生气,她原是体恤孙女儿们的心,倒是让太太给误会了!也不知老爷怎么说的?”她问。
丽妍摇摇头:“老爷不在府中。”
爱羊便道:“这是老爷不在府里,若是在,老太太越发伤心了!不过做几件衣服而已,大太太心思细腻,想得长远,却也没顾上老太太的心。老爷在了还不是左右为难!”
她说的含糊,丽妍却眼睛一亮,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
是啊,现下老太太只顾被大太太奚落而生气,却也没想到以哭示软!
她急急拉了爱羊的双手道:“多谢五妹妹提醒。”她这次的感激倒多少带了真心,原本她把这件事告诉爱羊是想着要还一个人情的,但没想到爱羊竟然有给出了一个这么好的主意。
爱羊依旧淡淡笑着:“老太太刚刚来到府里,万事不习惯还是有的,老爷是孝子,怎么着也要帮着改善改善才是。”
丽妍眼中的光芒更亮,再三谢了爱羊才转身回去。
金珠来到爱羊身边:“姑娘,这么早就表明立场是不是太冒险了?”
爱羊清冷一笑:“难道你还指望我去投靠老爷太太不成?你也看到了他们望我的眼神,恨不得生吃了我呢!”
金珠也知她说的情况,不由叹口气:“这府里快呆不下去了,老太太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呢?”
爱羊眯起眼睛远远望着荣远堂,在它的后面,有一座小小的建筑隐约自树木中冒出来,那就是杨姨娘所在的素月斋。
既然老太太因处在与大太太夺权的关键时期,不愿插手杨姨娘的事,害怕节外生枝,那么她就帮助她夺权,要想让杨姨娘安全地出来并平静地度过余下的一声,大太太非得被彻底逗垮才行,她的子女也都是障碍!
晚上芜菁院的花婆子便给黄嬷嬷传来消息,老爷在酉时三刻刚回府,老太太就让人把他叫了过去。回来后大老爷的脸色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