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明南王府过得极苦吧?
爱羊内心的那种压抑和苦痛忽然逝去了一点,取而代之的是对桐烟的同情与难过,至少他比自己现在过得要悲惨得多!
她不知这个想法是让自己感觉更好了一点还是更加难过——她无言地望着他,想不出任何话来安慰。
“对了,你刚才为什么要说我比你想象中的聪明?”她尝试用轻快的语气说:“难道在你的印象中我很笨吗?”
桐烟面无表情地回答:“因为会主动接近世子爷并以为自己已经取得主动权的人都是傻瓜——”
他的声音也很冷,爱羊的手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说前世的欧阳仁姗吗?
那时年幼的她也是先被君易清深深吸引,然后如飞蛾扑火般地接近他,但当她以为他最终也喜欢上自己的时候却又遭受了最大背叛!
桐烟说的对,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傻瓜。
爱羊似乎刚刚咽下那天黄嬷嬷端给她的黄连,嘴里满是苦涩。
她的笑容很不自然。
桐烟盯了她一会儿,轻声问:“那个木簪子是你雕的吗?”
即使正处于思绪混乱的时候,爱羊也可以看出这一个话题是他准备很久才问出口的。
她的心忽然狂跳起来,往日的一幕幕一一在她脑海里闪现,她可以说出真相吗?她可以向这个因为自己而遭到如此对待的男子说出一切吗?
而且他现在已经怀疑了……
“哪个木簪?”她在袖子里捏紧汗湿的手,佯装平静地问。
“你最初卖到木缘坊的那个孔雀簪子!”桐烟直直盯着她眼神没有丝毫闪避。
作为一个小厮,是不该这样盯着主子看的,尤其是女主子。
真奇怪,在这样的情形下,爱羊脑海里闪现的居然是这个!
她微微一笑:“是啊,当然是我自己刻的!有什么不对吗?”
桐烟的表情变幻莫测,很难让人捉摸,他点了点头:“只是对你有那么精湛的木雕之计感到好奇。”
爱羊的心跳慢慢恢复了平静,她缓慢呼出一口气,说不清是放松还是失望:“你曾是世子爷贴身的小厮,对木雕当然很了解。”
桐烟漠然地瞥开视线,望向安静地卧在马厩里的黑枣。
他不喜欢谈起这个话题。
爱羊没有意识到,不过短短几次接触,她对桐烟情绪的掌握程度就像二人是一辈子的知心好友一般。
“我该走了。”桐烟忽道,声音很平静。
爱羊愣了愣,这才意识到他们还处在马棚里,她几乎都忘了这一点了。
她极快地点点头,即使有那么一点不自然,但还是笑道:“好啊,黑枣在你的照料下很快就能恢复生龙活虎的样子了!”
桐烟艰难地向前走了两步,又看向爱羊:“多谢你。”
爱羊皱了眉头,没有听懂。
桐烟低声道:“多谢你在危急时刻没有放弃黑枣,不然它一定被烧死了。它是我最贴心的伙伴,我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
爱羊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愉快的大大的笑容,她额前的发被微风吹散,露出了那一粒妩媚的美丽的胭脂痣,给她凭空添了许多柔美。她黑亮的杏眼弯成一对可爱的月牙,她的肌肤如月光一般皎洁凝华。
她美得让人窒息!
桐烟的呼吸窒了窒,愣了一刻,便慌忙转移了视线,很是狼狈。
爱羊咯咯笑了起来:“你脸红了!”她似乎觉得这是什么好玩的游戏,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桐烟没有再看她,只是迅疾地向外走去。
黑枣在后哀哀叫了一声。但他没有理会,只是想尽快逃离这里。
我也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爱羊看着那蹒跚消失在门外的身影,在心底默默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