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易清的嘴唇微微张开,有那么一刻,爱羊以为他会说“滚出去”,因为他的表情时是那么的不耐烦与厌恶。但她听到的却是他淡淡的竭力压抑住怒气的声音:“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爱羊看着他,不确定是不是要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君易清的双目在黑暗中看着犀利而明亮。
他耐心地等待着。
“因为……”她咽了一口唾沫,鼓足勇气说道:“她们都说沐婉姑娘与那个——欧阳仁姗长得很像!”
周围又是一片静默。
爱羊的手微微颤抖,手心汗湿。她紧张地盯着君易清的表情。
但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中,除了那双冰冷的眼睛,她一无所获。
忽而,君易清一声冷笑,声音极轻,就仿佛在爱羊的耳边呢喃:“外表相像不代表内里也像!”
爱羊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就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双手紧紧抓住了它。她的喉咙被什么扼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的意思是说前世的自己就是一个渣滓吗?与如今的沐婉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是不是?
“是啊!”在静默中爱羊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显得空洞而恍惚:“她是反贼之女,不出意外的话是要充了官妓的,怎么会相像呢!”
君易清四周的温度降到了冷点,即使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爱羊依然觉得全身冰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她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她又没有说沐婉的坏话!
君易清道:“出去!”
爱羊一个闪神,以为自己听错了。
君易清的头发散在肩上,双手背握着,眼神冰冷。又说道:“出去!”
爱羊想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说那个“滚”字,她竭力保持平静,缓缓走出屋子。但在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几欲跌倒。她慌忙扶住了门框,颇显狼狈。
然后理智又在那一刻回归,她转身问:“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逛夜市的吗?”她让自己的声音中听起来满含期待。
君易清似乎发出一声短促的讥诮。
爱羊脸色微红,默默等待着。
君易清快步向她走了过来,满含怒气。
爱羊吃了一惊,细细辨认着他的表情,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
后者迅速来到她身边。一只胳膊高高抬起,一瞥中爱羊看到他的手紧握成拳。
迅疾的风声朝自己传来,爱羊忘了躲闪,只闭上眼睛等待着。
但好半晌都没有任何动静。
她忐忑地睁开眼睛。君易清的拳头就停在眼睛的正前方,一滴冷汗自她鼻尖滴了下来。
她没有想到一言不合君易清竟然会实施暴力!
她在马车上对他派人暗杀使者的种种想法此刻就像一个劈头耳光,冷冷嘲笑着她的奢望与幻想。
她的目光也变得冰冷起来。
但出乎意料的是,君易清将拳头伸展,又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
然后他冷冷地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没等爱羊理解这句话。他就转身朝来的方向走去,转过屏风,不见了身影。
爱羊愣了愣,才苦笑一身,径自出了屋子。
如果说比君易清这种喜怒不定的性情还要让人烦心的那就是阿十依旧带着敌意的表情!
此刻。她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院子外面,手持着一把爱羊从未见过的长剑,冷冷地盯着前方。
爱羊闭了闭眼,似是在祈祷更多的耐心,她走到她面前,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在为这件事生我的气,但我是不知情的!”
阿十的表情看着就像是被人打了一耳光似的,脸红得厉害,然后她慌乱地说:“我并没有……没有生你的……对不起!”她小声道,这表情与她粗犷的形象很是不符。
“我知道!”爱羊微微一笑。
或许她喜欢阿十的原因还在于她非常坦率,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主子来看待,而是一个平等的朋友!
这让她感到安全与平静!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需要这种感觉!
“我不该迁怒你!”阿十真诚地说道。
爱羊笑着摇头:“不,或许是我的错!”
阿十的活泼因子又回来了,她眨了眨眼,道:“也对!或许是你的美貌迷惑了世子爷!”
爱羊挑了挑秀气的眉,把目光看向昏暗中自己刚刚走出来的房屋。
迷惑吗?
她并不这样认为。
松烟又奉了君易清的命令送她回去,爱羊很沮丧,还有着气愤!
但在上马车的时候,松烟细细看了看她的表情,忽低声道:“你知道李侧妃给王爷下毒的事为什么没有声张开来吗?”
爱羊皱眉,正想说那是明南王宽宏大量,但又猛然意识到不是这样的。
她静静等待着。
松烟看着她的表情充满了厌恶与怨愤。他道:“因为世子爷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说服了王爷!不然你以为李府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吗?”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爱羊的心颤了颤,似在意料之中又似在意料之外,但她又好像从开始这个谈话起就一直在等着这个答案。
“还有为了不让你去做陪嫁,爷不止一次地与太后娘娘争吵,还被捆了一掌……”
爱羊惊讶地瞪大眼睛。
“女匠人的身份是你应得的!”
爱羊从未听到过松烟这样恶毒的语气,她愣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