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璇暗道:“你张大叔怕还和陈青槐呆在一处正相互算计呢,他又不是能掐会算,哪里知道咱们困在这里快饿死了。”
要说饿,风入衣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他却似并不在意,运功完毕轻轻吐了口气,摇了摇头,向上官璇道:“你到是相信那小子。人与人之间,哪有那么多的信义感情可讲?莫说你们小小年纪,便是夫妻兄弟之间,为着一己之私反目成仇的又有多少,更何况大难临头的生死相托?还是莫要将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的好。”
上官璇立时知道风入衣其实是在说她的生身父母,心中有些难过,道:“铁大哥只要不死,便一定会回来。我不记得父母的事,铁大哥说他们两个感情很好,与寻常的结发夫妻没什么不同,敌人破庄的时候,我爹便是因为护着我娘才会被敌人生擒,很是受了些折磨。我爹娘以前若有对不住前辈的地方,我代他们说一声对不起。他们人已经不在了,前辈你也早些释怀了吧。”
风入衣神情怅然:“这么说,你爹临死对他做过的事也没有后悔?我还记得当年许多名门淑女视他如金龟婿,提亲的人太多,他才烦不胜烦,硬要同我去大漠。我还曾问他,年纪也不小了,何不干脆选一个成家安顿下来?那时他对我这话甚是不屑,说他才不要叫一个女人管住手脚。我不知多少回后悔将他带回了家中。他不是一时胡涂便好。”
上官璇郑重点了点头,道:“他不是的。他也不是贪图‘十七寸骨斩’,他与我娘已经决定将那刀交给姐姐。”
她便将常山偷听爹娘为姐姐挑女婿的那段说了一说,姐姐并不是爹爹的亲生骨肉,而是风入衣的亲侄女,是风家的人。
风入衣苦涩地道:“人人都道‘十七寸骨斩’是风家之物,他们俩便觉着留给我那侄女。她叫什么?允芗,对,留给允芗便可以问心无愧。他们如何不知道那是我大嫂的遗物?那时我大嫂明明已有了退让之心,若不是我将你爹带到哥哥家中,他们三人过得虽不一定和睦,但好歹还都活着。”
对“如果”会发生的事,上官璇不便多说,但想来有连孤雁在暗地里虎视眈眈,怕不会如风入衣的心意。
这是风入衣最痛苦的往事,他为此自责了近二十年。正赶上此时内伤严重,心神不像平时牢不可破,忍不住又同上官璇道:“我大嫂这一生如此不幸。除了一个贴身的婢女,谁又看在眼中?大伙儿都道她是母老虎,敬她畏她,疏远她,其实她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与我大哥是指腹为婚的。是我们风家对不起她。”
他将“十七寸骨斩”那盒子拿出来放在膝上,低头凝望沉默不语,似是透过那精钢的表面可以看到往昔,看到红颜白骨,看到自己年轻的时候。
上官璇只见风入衣头顶的白发,见不到他的表情。不敢惊动他。
此时已差不多到了戌时,外边漆黑一片。
那孩子精力不支,在一旁朦胧欲睡。上官璇修炼了一会儿“凤纹功”。终是放心不下,出去查看。
谷内四处没有异常,入口多了不少敌人,那位“成大人”已经到了,带来了一支二十余人的小队。人不多,应该都是亲信。
让上官璇不解的是始终没有听到冷乐山的声音。冷乐山难道去追铁逍遥至今未回?往好的一面想。铁逍遥还活着,但这也说明他仍处在极度危险之中。
谷口堆满了易燃之物,文筑生和那姓成的正等着老天爷改换风向。
铁逍遥纵是逃出生天,怕是也来不及了。现在余下的三人,无疑只有自己还有一战之力,可上官璇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她连文筑生都不是对手,更何况那姓江的老者。怎么办?上官璇攥紧手中长剑,在木屋外边站了片刻,打定了主意。
“情况怎么样?”风入衣已经恢复如常,见上官璇进屋来问了一句。
上官璇便将敌人只待风起便要放火的事告诉了他,风入衣冷笑了一声,道:“这满谷的醉树想全烧光,不比饿死咱们容易。”
他见上官璇面容沉静,似有主意,问道:“你要如何?”
上官璇道:“到得最后,也只有拼死一搏了。前辈的伤调理的怎么样了?到时我脱住敌人,劳烦前辈带上他先撤。”她指了一指一旁睡着的孩子,“冷乐山不在,我只要能阻住文筑生和那姓江的老头儿,想来别人对前辈也够不成威胁。”
风入衣怔了一怔,方道:“不是说那两人很厉害,你阻得住?”
上官璇淡淡地道:“到时候反正是死路一条,也只有试试才知道。”她盘膝坐下来,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风入衣突觉摇曳的灯光下,上官璇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异常,她的呼吸声也开始变得忽快忽慢,显是不知道在修炼什么内功心法,可都这般时候了,她练什么能来得及?风入衣奇道:“你做什么呢?”
上官璇没有睁眼,回答他道:“我在练‘饮鸩功’。”
她确实在照着自赵海寻处得来的口诀,将体内不是很冲盈的气血慢慢转化成内力。既然已经没有了退路,准备孤注一掷了,上官璇哪里还顾得上日后会不会有身体的隐患,先顾了眼前再说吧。
风入衣吃了一惊,他听说过这门邪功。若是一个男子面临危险能做出这种决断,都叫人佩服,何况是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姑娘。而由眼前的这情景看来,上官璇显然不是说着玩玩,虽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