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过在情报站的烟铺里上班,他已有好长时间没回吉府了,现在他去山里游击队根据地的次数比回吉府的次数还要多。那天老过路过烟畴楼,正好遇见烟畴楼里会武术的小厮在街边做武术表演。老过站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有精彩的地方,便离开了,去找芳儿,可芳儿也不在。如今烟畴楼里会武术的小厮,他们的功夫都有所增长,光靠他们,在街边的武术表演就可以被做起来。老过找不到芳儿,便要走,刚好被一个小厮撞见,他叫住老过,说,二先生,好久好久没见到你了,大约有半年多了。老过说,有的,有的,有半年时间没见面了,我现在经常要去山里……一想不对,不能说山里游击队的事,马上改口说,常去山里买烟草,有半年没回府里去了。小厮看着老过说话的神情,猜他可能不知道二小姐与芳儿的事,想告诉他,又怕被大小姐骂,所以只说,二小姐现在不在酒店里管事,只在府里呆着,不出门。知道,知道,老过说。但小厮不知道老过知道了些什么事,他说,二先生,得空去府里看看。知道,要去的,老过说,有半年多没回去了。
老过回到情报站,他打听清楚最近站里不会派他去山里,便跟老特工说好,在一个下午去了吉府。
在府里老过遇见了芳儿。芳儿下午刚从酒店回来,他到府里来办事儿。他一见到老过,立即显得不自在起来,毕竟自己把人家女儿的肚子弄大了。老过见到芳儿,便大声叫他,芳儿,芳儿,有好长时间没见面了,老过就这样高兴地喊芳儿,毫无顾忌,喊了,脸上在笑,走过来时,老过身体也显得十分轻飘,像是得了身上轻功的帮助。芳儿只得“嗯”了一声,接下来就是哑巴一个。老过说,我半年没回来了,先去看彩主儿,再去看算芭。芳儿想不对,应该先去看二小姐,看了彩主儿,老过再也不能见到二小姐了,于是说,二先生,你应该先去看二小姐,过后再去看彩主儿。老过想了想,说,彩主儿要生气的,不先去看她不行的。芳儿想,这个死脑筋,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去见彩主儿,肯定要被她痛骂一顿,骂了你老过,再骂二小姐,芳儿说,还是先去看二小姐的好。为什么?老过问。为什么?芳儿想说,又不能说,为什么?二先生见了二小姐,二小姐会说的。老过说,也可以,说完,转身就朝算芭原来住的院子走去。芳儿跑上来,一把拖住老过,二先生,他说,我带你去,二小姐现在不住在老地方。老过没醒过来,但脚已经跟着芳儿在走。走了一段,老过侧身问芳儿二小姐的事。芳儿一味“嗯”“嗯”应付,喉咙口像是聚集了不少浓痰,使所发之音变得十分沙哑沉闷。走到关押算芭的院子门口,芳儿停下不走,他把嗓子眼清了清,说,就在这儿。老过是一个曾被关押过的人,他一见这座院子,立即傻眼,会不会女儿也和自己以前一样,犯了什么事,被彩主儿关了起来?芳儿要走,但老过不让,两人正在院子门口扭扯着,被门里小厮看见,小厮拉开院门,请两人进去。芳儿知道事儿,所以心中害怕,脚底乏力,走得极慢。老过走在头里,他几次回头招呼芳儿跟上自己。走进屋子,算芭正好在睡觉。小厮们都站在院子里,屋里只有两个丫环。丫环用手指着里屋,手贴紧一边脸庞,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势。芳儿拉椅子过来,让老过坐。老过还在想着那件事,算芭真是跟自己一样,被关押了起来?老过与芳儿小声说着话,但老过并没打听那件事。不想算芭没睡得死沉,外屋稍有动静,她就会醒,头摆在枕头上,耳朵却伸得长,听见了,听见了,是芳儿来了,算芭激动地从床上爬起来,但没下床,又听见了,除了芳儿,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是亲爸,是亲爸,算芭一骨碌下了床,像跑步一样,跑出里屋,亲爸,第一声,亲爸,第二声,不用叫第三声了,在屋里的人都看清楚了此时的情景,连老过也明白了。亲爸,这仍然是喊第一声时的情景,老过的眼睛逐渐从算芭脸部移向算芭腹部,亲爸,这是喊第二声时的情景,芳儿抬头,低头,看了看算芭的身体,又把自己此时对算芭腹中孩子的幻想弄得像纸片一样,贴在算芭脸上,贴在屋里墙壁上,贴在老过身体某部,怎么了?怎么了?亲爸,这还是算芭喊老过第一声时的情景,幻想似乎还没出现,贴人脸、贴人身体的纸片还没起到作用,亲爸,这是刚刚喊出来的声音,是第三声,是老过彻底明白过来的时候……亲爸,算芭扑到老过胸前,突然大哭起来。芳儿的眼泪也流了出来,只是芳儿流出来的眼泪不是滚滚热泪,眼泪流过的轨迹也是笔直的,显得又直又硬,落在下面地上,啪啪有声。老过没弄清楚事情的全过程,但也哭了起来,在下面,女儿隆起的肚子碰着了自己,女儿肚子大了,女儿怀孕了,是跟谁?是跟谁?女儿跟谁有了身孕?亲爸,算芭一边哭着,一边指着芳儿,说,是他。是他,是他,是他,老过明白了,女儿是和芳儿……事情乱到怎样一个程度了?这是报应哪,这事儿和很多年前自己与彩主儿生了算芭是一样的,天哪,真是报应。老过已经很难凭自己的力量站稳脚跟,他的头正在朝许多方向转,转过去了,转过去了,又转回来了,头往四面转,转过去了,转回来了,老过终于晕倒在地上。等他清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是芳儿的脸,老过起手抽了芳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