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先生刚吃过早饭,还没用手巾擦过嘴,嘴边挂着几丝白色的粥液残迹。老过见大先生这副样子,在心里骂道,娘的?起来,还是文人呢,连嘴儿也没弄干净。老过走进书房,没说什么话,就在书房四面墙上看起来。墙上有两幅画作,两幅草书条幅。这间书房,嘿,一旦在墙上挂了书画作品,感觉就不同了。老过看完书画挂件,转身对大先生说,大先生,你能不能弄几幅书法条幅给我,也让我在房间里挂挂?大先生从没听见老过提过这类要求,很吃惊,发一会儿呆,才说,好呵,好呵,二先生也想玩书画了。大先生立即打开书橱,从中取出几轴书法作品,放在桌子上,大先生说,二先生,打开东西看看,中意的话,就拿去挂在房间里。不用打开,老过说,大先生书房里的东西不会差的。老过的话儿刚说完,两个小厮一阵狂奔,跑入书房,他们见了大先生,就说,不好了,彩主儿去收租金,在街上被人打了。大先生怒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哪,不会反击吗?大先生,小厮说,他们人多,有十来个人,我们这边只有五、六个人,男的只有三个,打不过他们。老过见小厮衣服上有破裂处,真像是与人交过了手。老过表现得非常镇定,他问小厮,彩主儿她人呢?正在红墙院子里歇着,小厮说。
大先生、老过一起跑到彩主儿那儿。彩主儿被人扶着坐在椅子上,鼻子上、嘴上都是血迹,在衣服前面,甚至在裤子上、鞋子上也有血迹,是被人打了。彩主儿坐在椅子上,黄斤、黄由用湿毛巾替她擦洗。彩主儿见大先生、老过来了,立即发作起来,她说,我被人打死了,你们照样能坐得住,娘的?起来,府里没男人了。大先生说,芳儿呢?他怎么没在彩主儿身边做保镖?老过真的非常镇定,他慢慢说,不忙,先说是谁打了彩主儿?彩主儿骂道,马后炮,现在问我,我哪会知道?小厮中一人说,我知道,是黑皮子带人打的。老过确实镇定,他问小厮,那个黑皮子是什么来路?他在哪里住着?小厮说,黑皮子是城南一霸,手下有几十号凶徒,没人敢惹,告官也没用,今天告了他,被抓起来,明儿放出来,照样在城南作恶,只是黑皮子平时不来我们这儿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来这儿打人作恶,而且还打了彩主儿,黑皮子应该知道我们是吉府里的人。老过说,说这些都没用,到下午,你们带我去城南找黑皮子。大先生说,带上芳儿。老过说,不用,就带上府里七、八个小厮就行了。大先生说,要不先告上去。老过说,大先生真糊涂,你告上去,日本人来接了……那些日本人哪会真帮你对付黑皮子?只有先上门去打,娘的?起来,打得黑皮子那些人都跪在我老过面前求饶,让他们拿银子出来赔礼,娘的?起来,我学了元代的“龙蛇过”神功,会怕了这几个?人?彩主儿在椅子上叫道,好,这才是吉府的二先生,但大先生说得也对,二先生先带人去城南找这帮恶徒,毁了他们的老巢,芳儿带人后到,以防不测,把黑皮子摆平了,再送他们去见官,我们吉府帮李唐城除了一害,看日本人怎么说。大先生说,彩主儿气度大,我们还没动手,就已经说“除了一害”。大家听得笑起来,笑完后,大家专等老过的好消息。
下午时间一到,老过带了六、七个府里小厮,出现在城南某个土场上。这是一个很大的泥土广场,老过往场地中望一眼,就知道这儿是平时人们练功、耍刀枪器械的地儿,因为在场地各处有凹陷不整的脚印坑显现出来,有的地方,脚印坑可以深达半尺以上。功夫,这就是功夫,老过指着地上一个个坑儿,对身边小厮说,这就是功夫呵。在这块地儿上面,在这个场地中间,我敢说,肯定有无数习武之人常来练功夫。小厮中一人说,二先生,在这儿怎么没见到有山石呢,说明来这场地间玩拳的人,他们的功夫都很浅。为什么?老过问。小厮说,芳儿练火烤掌,经常要取山石来当作击掌目标,取了多少块山石,没人记得清,但那些石头都被芳儿用火烤掌击碎了,所以在芳儿练武的地方,到处都撒落着石头碎片,但是,二先生,在这儿,你看这儿,哪里见得着用于击掌的石头?二先生,你想,这儿的习武之人连一块山石都碰不着,他们手上的功夫会好到哪儿去?老过听完小厮这话,觉得很有道理,他走到一处脚印较浅的坑边,弯下腰,用手去坑底揿了揿,觉得土很结实。老过又查看了几处脚印坑,情况也是这样。老过走到小厮们中间来,说,在这儿有几个人是有点功力的,这只要去看他们踩出来的坑儿,就能判断出来。小厮们不懂,问原因。老过说,我去摸了坑儿的底,那里的土都被踩得非常结实,这说明这些人在走拳时,按照拳路,每一脚都落在了相应的坑里,把坑里的泥踩硬了……这有什么稀奇的?小厮们说……老过说,有什么稀奇?说得轻巧,一套拳走下来,在脚下有关键几步,这几步都要用力往下蹬,步步都蹬入坑里,不走样,才能将坑底的泥蹬得结实……这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这些人的功夫会硬过二先生您去?小厮们说……这又能怎样?你们这些小厮,老过说,步步都能踩在几个老土坑里,说明他们走拳走得非常准,走得非常熟,说明有点功力,不好对付,不能轻敌,悔不该没让芳儿同时来这儿……别怕,小厮们的拳头举得高高的,小厮中有人说,别怕,然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