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被布置停当,站长把老过拉到僻静处,站长对老过说,你来情报站也有些日子了,为抗日做了一些事,受到过嘉奖,虽说你是外围人员,但也同组织有关系,所以你要主动维护组织形象,不能把你和老特工之间的丑事说出去。什么丑事?老过不明白,问。还“什么丑事”呢,就是你刚才在饭桌上跟我说的那件事,站长说。哪件事呵?老过不明白。就是把你当女人用的那件事。这呀,老过笑了起来,说,这算什么丑事?这是我和老特工两人之间的事,跟组织没关系的。站长说,那你干吗讲给我听?你不说就行了,你对外面这么一说,我们就要外理老特工。又没人听见,站长,老过说,站长,我就跟你一个人说的。哪里呵,站长退后一步,身体碰在墙上,说,整个食堂里的人……在食堂里吃饭的所有人都听见了,还以为是跟我一个人说呢,现在要捂,也没法捂了。老过不懂,他想,情报站里的人怎么都是这样?
晚上开会,站长在上面,他把老特工的丑行在全体情报站工作人员面前公布,他说,同志们,这叫什么?这叫公布于众,这叫公布于众哪,同志们,老特工有此劣迹,是我们站里其他同志想都不敢想,想都想不到的,天底下居然有这种事儿,同志们,以前读《红楼梦》,知道书里薛宝钗的哥哥薛蟠,知道此恶徒有此劣迹,后来遭了打,被一个叫柳湘莲的戏子打了,他是个美貌男子,这个男戏子把薛蟠恶徒骗到一个僻静处,然后赤手空拳把他打了一顿,薛蟠受了打,醒悟了,后来变好了,薛蟠与柳湘莲也真成了好朋友,是正常的朋友,同志们,我已把老特工关了禁闭,我们能不能学《红楼梦》里柳湘莲的样,拥入禁闭室,将老特工揍一顿,让他变好,能不能?能不能?不能,我说同志们,不能,我们都是同志关系,不是像柳湘莲那样走江湖的戏子,我们不能跑进禁闭室把老特工揍一顿,我们进禁闭室,只是去看老特工,去教育他,帮助他,同志们,你们看老特工所做的这件事儿,叫什么事儿呵?坐在底下的人交头接耳相互议论,议论的声音一开始较轻,后来越来越响,越来越嘈杂。站长说,大家可以议论,也可以走上来发表自己的看法。底下有人喊,站长,这叫什么事儿?站长未及回答,那人又说,男人和男人。站长心里清楚,这叫“同性恋”,可他没说。晚上的会开到深夜十二点才算结束,最后站长宣布处理结果,老特工关禁闭半个月,并撤销其烟铺老板一职,烟铺暂时由过下田同志来管,等半月以后,再由老特工代理烟铺老板一职,但只是代理。站长说,先这样处理,我把处理意见上报给山里,山里若没有别的处理意见,就按这个方案办。
散会了,别人没有想法,包括站长也是这样,大家到房里倒头便入睡。只有老过不能入睡,房里只有自己一人,老特工被关在禁闭室里,老过感到很冷清,老过真是不懂,情报站里的人怎么都是这个样子?老过怪自己嘴快,对人乱讲话,结果害了老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