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还有三天,说好了,在三天以后,在城里某处与算芭见面。那地方其实就在情报站开设的烟铺附近的一间房子里。这处房子作为见面地点,也是被情报站领导选定的。房子临近烟铺,这样可以受到在烟铺里工作的游击队情报人员的监视,为了保证安全,房子还有后门,可以通往另外一条巷子,若有情况,人能立即从后门溜掉。

老过自己也要去烟铺里做事。烟铺生意好,赚钱多,为山里游击队提供了不少经费,游击队对烟铺已经有了依赖。在烟铺里做事,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行,弄得人满身都是烟味。这三天,老过都在烟铺里干活,在午间歇息时,老过几次跑到那座将与女儿见面的房子里,对环境看了好多遍。对此,情报站的同事都表扬老过,说老过做情报工作细心,对具体的操作现场观察入微。其实老过是对算芭思念心切,所以要提前去那间房子里看看,在那儿多溜达几圈。最有趣的是,在第二次去房子那儿熟悉环境时,老过被吓了一跳,因为老过见到了吉府里的一个小厮,老过见状,急忙躲在路旁一棵大树后面,是小厮,老过见小厮在房子周围仔仔细细看着,一边还点头哈腰,好像口中还不断出声,一直到小厮离开,老过才敢走近房子。当老过走到房子门前,看到在房门上留着一个湿手印,是小厮拍门,将手印留在房门上的,这个混蛋,难道是带着一双湿手前来看约见地点的?算芭现在也长大了,做事心也细,她怕出事,预先派一个“湿手”小厮前来勘查,老过想到这儿,抬头看门上手印,手印已被风吹干了一半,手印之形已不完整。

三天时间终于过去了。这天老过很早就来到那间房子里。临行前,情报站里的老特工关照老过,要他在进入房子以前,先把房子四边的情况观察清楚,没事了,才可进入房子,在等人时,把后门打开,自己要不时去后门望一下,防止被人在那儿设伏。老过说,不能够,我女儿不会出卖我的。老特工说,不能够这么说,二先生,真的不能够这么说,对敌斗争是复杂的,不可放松警惕。老过想,这不是在胡说吗?我与女儿见面,就成了对敌斗争啦?再说了,我女儿也不知道我现在是游击队情报站里的一名工作人员。老过心里虽是不服,嘴上只得听从。老特工说,你别慌,我们的同志会在暗地里保护你的,但有一点,二先生要紧记,若是真出现麻烦,你首先要设法逃离现场,但不能往烟铺里逃,向城里别处逃,一旦被捕,不可供出自己是情报站里的人,说了,就是叛徒,组织上是不会饶恕你这个叛徒的……什么呀?老过大声说,举手就拍老特工的肩膀……老特工及时躲避,笑着说,二先生别,二先生别,我吃不消你的手上功夫。老过走进房子,在进去前,特意看了看房子的门,今天房门是干的,上面没有湿手印。老过在等女儿来,老过还是遵照老特工说的去做了,不时去后门口看看。当算芭走进房子时,老过正好走出房子后门,在外面街上看情况是否正常,所以算芭进去时,房子里没人,是座空房子。算芭正困惑间,忽见在房子那边还有一扇后门,后门开着,算芭慢慢走到门口,伸头一看,看见老过正站在街边,向街那头张望。算芭哪里能够按捺得住狂喜的心情,一声“亲爸”,便冲到街上。老过听见女儿在身后叫自己,不等回头看,已被女儿奔跑的身躯撞得站不住脚。父女两人不避众人眼目,就在当街抱头痛哭。正当老过泪如泉涌的时候,被人在身后推了一把,老过回头看,是情报站的老特工,他对老过说,进里面哭去,注意安全。老过立即止了眼泪,拖了算芭进房门,随手把房门关上,嘴里说,娘的?起来,到底是老特工。算芭没听清,一边擦着眼泪,擤着鼻涕,一边问,亲爸,你说什么?没什么,老过说。两人在房子里又流了一回泪,还各自问了对方别后的情况。老过与算芭在房子里谈了没多久,烟铺就来了人,来人让老过与算芭散了,他说,散了,散了,在这儿呆久了,不安全,以后再选日子见面吧。老过与算芭依依惜别。算芭走出房门,在路上又流了一会儿泪。老过要等到算芭走后,才能离开这儿去烟铺,因为烟铺就在这间房子附近,所以不能把烟铺暴露给算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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