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旦半年下来,造出了近百幅狂草条幅,在这些条幅上都被敲上了算旦去街上刻来的那枚图章,“吉算旦印”,这是图章上的刻字内容。
大先生对算旦说,你还得做两件事,第一,再去刻一枚闲章,第二,把自己的名字、写作年月写上条幅,这得真写,所以你要练字。闲章内容:布墨文士。好,大先生说,好,“布墨文士”,真好,在整个李唐城里,你算旦要成草书大王了,用布、用墨便能成就一幅幅狂草作品,这真叫好。彩主儿说,用了布,用了墨,还用了纸,在闲章中怎能不提纸呢?应该叫“布墨纸文士”。算旦嫌难听,我写狂草不用笔,用布条儿蘸墨写,所以这“布”一定要放入闲章之中。彩主儿骂道,狗屁,我也去刻一个图章,就叫“笔墨纸女人”。大先生、算旦、算芭当时都在场,他们听彩主儿如此说,大笑不止,没有的没有的,他们说,没有这种叫法的。彩主儿也觉着自己没文化,说出的话不中听,除非发怒……但想想不应该,本来都是闹着玩的,她说,大先生,你说句老实话,我写的东西到底成不成?大先生说,成呵,成。彩主儿说,那么不就行了?算旦弄一条细的破布,往纸上绕弄几下,就出来字儿,跟我一样,是草书,算旦有章盖在下面,而我从没在纸上盖过章,这怎么能成呢?大家想想,对,也要为彩主儿刻一枚章来。但彩主儿不依,她要刻两枚章,两枚图章的内容,一是“吉彩荒印”,二是“红院清风”。图章刻了,彩主儿把自己以前写出的条幅全部翻找出来,一一将章儿盖上,在烟畴楼里的多幅条幅,就委托算芭带着两枚章,前去打盖。
大先生见两位女书法家都刻了图章,心想这事儿不能这样被她们冷落了,自己不能甘居下流,刻,自己也去刻两枚图章,刻,立即找人刻去,图章内容:燕巨大印、书虫吟,是“燕巨大印”和“书虫吟”,图章刻好,被送来了,但大先生犹觉不足,又请人刻了一枚章:巨大手印,是“巨大手印”,旁人见了这枚章,都跟大先生提看法,为什么?一开始算旦眼细,她发觉图章上的“手”字已大大变了形,怎么看都不是“手”字,而更像是一个“爪”字,是“巨大爪印”,算旦将这事告诉了娘,彩主儿问了大先生,不想大先生说,你们不懂呵,这种字体就是这么写法,是“手”,不是“爪”,但当大先生将此枚新图章盖在纸上看效果时,不管怎么端详,此字都像“爪”字,大先生因此在以后的书法条幅上不再敲“巨大手印”的图章,此图章被废除了。其实大先生说得对,店家没刻错,这种字体就是这个形儿,懂行之人见了,知道是“巨大手印”,不懂行的人,就认作是“巨大爪印”,所以一个人要有文化,有了文化,意志也要坚强,不听人胡扯,大先生有文化,是懂行之人,但他意志不够坚强,心里虚,废了此枚图章,而旁人则是没有文化,所以他们除了胡扯以外,不能做什么正经事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