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芳儿就在院子里练功夫,直到手掌上发了火,直到手掌上火色退去,消了高温,才算结束。吃过早饭,收拾一下,出屋。记得要去烟畴楼,但也须跟大先生说一声。芳儿跑到大先生书房里,见霜芽儿、雪芽儿正在书房打扫卫生。雪芽儿见了芳儿,就像猫见了鱼,想扑上去,但有霜芽儿在,只能偷偷用眼光扫芳儿全身。大先生还未起床,芳儿不好去打扰,他将事儿告诉霜、雪两丫头,让她们转告大先生,自己便去了街上吉府开的酒馆烟畴楼。

时辰还早,酒馆内只有几个打杂小厮在店堂里闲坐,看样子这些打杂的小厮多数也跟芳儿一样,是早上刚来的,除了两个在店里值夜班的小厮,这些刚从吉府赶来的打杂小工都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懒样。两个值夜班的小厮此时正楼上楼下跑得欢,芳儿问他俩在忙什么事儿,他俩回答说,四处瞧瞧,看门窗有没有被人动过,动过了,就说明夜间有贼人进入酒馆偷东西,如果是这样,就不好了。有贼人来了怎么办?芳儿问。小厮说,不会有贼人来的,夜间街上有士兵巡逻。谁会在城里街上巡逻呢?芳儿又问。“是日本兵,日本兵夜里会出来巡逻的。那些日本兵有多凶,手里扛着长枪,见贼人就开枪,打死了,也是白死,所以贼人都怕。”芳儿说,日本兵不光开枪打贼人,普通市民也会被他们打死的。芳儿在心里想,这两个值夜班的小厮,肯定是在夜里遇见过鬼了,怎么能在大白天,在大清早,说日本兵的好话呢?说日本兵治安有方,这不是汉奸言论,是什么?他们跟老过一样,都是汉奸,看来吉府真有可能变成汉奸窝的,专出狗汉奸,但我四芳哥儿绝不做汉奸,打死也不做。正想着,忽然酒店门口人声鼎沸,芳儿回头看,原来是平日跟着算芭的一个丫环和几个小厮牵了府里那条日本大洋狗来到街上,有十来个围观的人是从远处跟来看自己养的大狗牵来,与我们的大洋狗斗咬。没多时,另一帮人来了,他们牵来的狗体形也很大,黑毛,但一看就知是没用的本地草狗。果不其然,那些牵狗人再显得情绪热烈也没用,大草狗看见大洋狗,身子骨便软了,牵也牵不动,赶也赶不起,大洋狗猛叫一声,那帮人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为首的一人连说,不斗了不斗了,牵着草狗斗玩的那批闲人一哄而散。几个小厮直夸府里的狗凶,说,日本狗到底厉害。芳儿见了直笑,小厮们问他为何冷笑?芳儿说,日本狗和日本人都很凶,你们只说对了一半事儿。过后芳儿还是笑,冷笑、热笑都有。

到上午九点以后,算芭来了,是一辆马车把算芭带来的。芳儿问小姐身边的丫环,小姐每天来酒馆都是坐马车来的?丫环说,是的,每天来去都坐马车。芳儿又问,都是在上午九点以后过来的?是的,都是这个时间过来。丫环突然明白过来,问芳儿,你问得这么清楚干吗?芳儿没来得及回答,楼上小厮已跑下楼,喊丫环上楼,是小姐叫她去。丫环奔到楼上去了,芳儿也不需要再回答她。去厨房看看,因为那儿正有一阵阵煮烧食物的香味飘来。这会儿酒馆里还不见客人,整个烟畴楼就数厨房最为热闹,但是到中午,客人们会纷纷进入店里来吃饭喝酒,到那时,这儿的热闹中心会转移到楼上楼下的大厅中来。芳儿走到厨房门口,厨房里的香味使芳儿想起了一桩往事,那次小姐带府里的小厮到城郊去玩,在那儿有一处乡村饭店,店内厨房里的食物味道也跟这儿一样,芳香扑鼻,那次在厨房里见到了大量牛肉,但牛肉是准备给日本人吃的,中国人吃不到,从饭店出来,还见到了一个有功夫的老头,他的功夫是飞天功,他能停留在屋顶之下不动身子,既不往上升,也不往下掉,人像一只吸盘,牢牢吸住在屋顶下面,见了老人这番情景,很让当时的芳儿和小姐们吃惊,现在芳儿想想这功夫也很一般,只能用于普通逃生之用,在对敌打斗中不派大用场,不能靠它来击倒敌人。厨房里的大师傅不认识芳儿,但他们手上都在忙活,没功夫去管这个走进厨房重地的陌生人的闲事儿。倒是几个打下手的小工,他们见芳儿进来,见他也不问事,只顾东看西看,东走西走……是客户?是来预订酒席的?不知道,过去问问,不要是个坏人,是贼,去问问。去问了,一个打杂小工问过芳儿,芳儿不作很具体的回答,这使小工摸不着头脑,又不敢将他赶出厨房,怕芳儿有点来头,得罪不起。几个大师傅见芳儿长时间在厨房里溜达,都不住地用斜眼留心芳儿的一举一动。

这时从市场上采购食物的人回来了,一共是十来个青年人,他们分别把十几筐蔬菜抬进来,进来后,一个大师傅将几个位置指给青年人看,让他们把蔬菜放在那儿。其余蔬菜都归了位,只有一筐蔬菜份量太沉,而放它的位置又是个高位,要多人合力,才能把大筐蔬菜弄到那上面去,结果三、四个小伙子抬了几次,都没成功。一个大师傅高声喝道:大男人……狗屁不如。小伙子们被骂得脸上通红,他们站在大筐边喘气,看来只能将筐里的蔬菜取出来,把空筐子先弄到上面去,然后再……众人真要去筐里拣蔬菜了,这会儿芳儿走过来,他从众人堆里挤出一只手,那只手稍稍掂了掂这筐蔬菜的重量,完了后,芳儿就对大家说,请各位让过一边,让我来试试。刚才那个大师傅见了,急忙说,你是谁哪,来厨房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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