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头吵这些文字上的东西,也就随他去了。

只是苦了卫昭,连越慎言离京都没能去送一送他。

越慎言走后,也没给卫昭写信。

卫昭倒是天天有给他写,说说家长里短的寻常琐事,以寄托相思之情。

就算没有越慎言的地址信寄不出去,卫昭还是一天都没拉下。

一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

京中生活日如一日地平淡,卫昭渐渐地也就将越慎言的提醒抛在了脑后。

这时候,二嫂柴骄阳身上又有些不妥当。

卫家去太医院请太医,却没想到请回个眼生的。

和日常给卫相府诊脉的年过半百的郭太医不同,这回请来的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太医。

偏还生得修眉凤眼,俊雅非凡。

这太医一进屋,满屋子的目光都黏在他身上撤不开。

有些个功力浅的,脸上的春|意遮都遮不住。

卫昭看着太不像话,起身迎了这位太医进屋后,低声吩咐柴骄阳身边的算珠将屋里的丫鬟们都打发出去。

丫鬟们都退散了,算珠又不在近旁,卫昭便亲自过来伺候柴骄阳,给她腕上搭丝帕,并去给这位太医倒茶。

卫昭端了茶来在太医手边放下,问他:“不知先生作何称呼?”

那太医眼中星光流转,落在卫昭身上,不答只问:“卫三小姐?”

卫昭望他一福,答:“正是小女子。”

太医施施然挽了袖子,往柴骄阳手腕上一搁,淡然道:“我姓刘。”

虽然心中对姓刘的有一种本能的厌恶感,但是卫昭还是忍着恶心,客客气气地唤了他一声:“刘太医。”

这刘太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卫昭看他待人冷淡,也不上赶着热络,只静静站在柴骄阳床头待他诊视完毕。

刘太医号了脉,又问了柴骄阳一些问题,就径直起了身拿了医盒要走。

卫昭没碰到过这种态度的太医,微微一愕,忙拦了他去路:“敢问刘太医可诊出我二嫂是什么毛病?”

刘太医瞧了卫昭一眼:“你们都没发现她是怀孕了吗?”

卫昭大脑停滞了一下,喜不自禁:“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

刘太医语气平平。

卫昭激动地忙回头先祝贺柴骄阳,然后又手忙脚乱地吩咐丫鬟给家中父母兄长姐妹报讯。

一切打理好,卫昭才发现那刘太医都走远了。

喜事在前,卫昭也不恼他的无礼和冷淡,拿了算珠包好的红包,亲自追了上去。

“刘太医请留步!”

卫昭终于在抄手游廊上追上了这个刘太医。

对着刘太医深深一福,卫昭上前去,双手呈了红包给他:“今日多谢刘太医诊查,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请太医莫要嫌弃。”

刘太医漫不经心地看了那红包一眼,让跟随的小厮收了。

看着刘太医调头就要走,卫昭又拦了他去路:“另卫昭还有一事相求。我二嫂初有孕,身体精神多有不适。为着她同小孩儿着想,还请太医同我一道儿移步书房,给我二嫂开一副安胎药。”

说着卫昭往身后一比:“刘太医,这边有请。”

这回刘太医脸上不再是原先淡漠神色,多出了几分玩味意思。

“那……我就同你去开一副药罢。”

————

来到书房,卫昭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给这刘太医研磨。

刘太医拿了笔,不假思索,笔走龙蛇,在纸上写下了一副药方子。

卫昭一旁看着,诚恳夸赞:“刘太医好一手小楷,朴茂遒劲,有钟繇遗风。”

刘太医搁笔的手略一停顿,复才将笔放下:“你知道钟繇?”

卫昭上前收了药方子,答:“天下何人不知钟繇?我最喜欢的就是他的字。他的刻本我临了不下百遍,可惜形似而神不似,学不到他的风骨。”

卫昭才说完,刘太医就从案上扯了一张纸,又递了笔给卫昭:“你写两个字给我看看。”

“随便写什么?”

卫昭大大方方地接了笔,问。

刘太医点了点头:“随便你写什么。”

卫昭略一思索,在纸上写下一句诗——

梦兰他日应,折桂早年知。

刘太医一看,不由得微微一笑:“你这话倒是应景。”

梦兰意指有孕,卫昭这可不是在替柴骄阳肚中孩儿祈福,愿他来日蟾宫折桂。

卫昭收了笔,谦虚道:“让刘太医见笑了。”

刘太医未知可否,又看了看她的字,说:“这字虽稍逊些,但在女子中已算不易。转锋再利落些,神韵就出来了。”

说着,刘太医拿笔给卫昭示范了一下。

让下人拿了药方子去抓药后,卫昭又陪着刘太医聊了聊书法,莫名其妙的地又说到作画,被他揪着画了一幅花鸟图,又是点评大半天。

卫昭整个过程都是云里雾里的。

她不只是夸了这刘太医一句吗?现在怎么变成上课……了?

跪了。

————

好不容易刘太医教导完了卫昭的字勉强合他意思了,两人才从书房里退散。

念着刘太医给自己当了一下午老师(?),卫昭自觉地送他出门。

路过一片翠竹边,刘太医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卫昭不解其意。

刘太医默默从自己腰间解下一枚玉佩,放在手心上呈给卫昭看——

“你可认得这枚玉佩?”


状态提示: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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