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后,崔笑嫣幽幽醒来,虽已服了解药,但浑身依旧如虫蚁在啃噬一般。
她微微动了一下身子,欢欢见到连忙开口唤人。
“小姐醒了。”
如同在王府时那样,郁心幽按时送药之外,其余时候便守在屋外。
听闻此声喜讯,步履匆忙走了过来。伸手探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眼眸无力眨动着,崔笑嫣气若游丝对着欢欢说道。
“欢欢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对郁心幽单独说。”
待等欢欢离去后,还不等崔笑嫣开口,便听见郁心幽百般心疼问道。
“为何要这么做,是破釜沉舟,还是一死了之?”
既然他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崔笑嫣淡淡一笑。映衬在这张白纸般的脸上,显得格外凄美幽怨。
“起初劝你离去,只是想待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便去了那阴曹地府,了解尘世诸多纷扰。”
郁心幽显然有些生气,开始指责起崔笑嫣做事太过冲动。
“你可知,这毒药加大用量后。若非艾云腿脚麻利将你送回,在耽搁半柱香,即便是我也无力回天。”
将头靠在墙上,崔笑嫣无所无谓望着他。
“那样也好,省去了之后的种种事宜。”
此话更是让郁心幽气了几分,手狠狠的砸在床榻上,言语也从指责换成了难过。
“若要真想寻死,你也不会留下这么一大盘棋。昨日你是醉了,但我可十分清醒。根本没人谈及绸缎庄,为何要先劝我离开,然后同欢欢和艾云去绸缎庄,接着自己服毒差点一命呜呼。”
这一切布局,全是经历过昨夜那场噩梦后想出。她虽不愿连累无辜,但也不愿便宜了恶人。
走上这步险棋,若就此去了阎罗殿,那是她命该如此。若就此得以环生,那是她命不该绝。
崔笑嫣回过神来,有气无力继续朝着郁心幽微笑。心中不远提及那场噩梦,轻描淡写说着此事初衷。
“绸缎庄是改变我命运的地方,若没那个掌柜,阿娘不会有牢狱之灾,今日之事算是他换我一个公道。而这毒药,是根据我揣测的莺儿曾经加害于我,取之她善用的香料,配之她曾用的毒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若我真死了,也算是有了个了解。若我没有死,那只能送给他们一叠纸钱。”
郁心幽拧着眉,细细思量着崔笑嫣的每一句话。知道她心思缜密智谋过人,可不知道她还是个有仇必报的主。
“那为何要让我离开?”
其实郁心幽也从未可怜过这两个人,毕竟罪有应得,其次与他无关。只要崔笑嫣满意,他愿做棋子。
可偏偏崔笑嫣心中不愿,别说是棋子,就连棋盘上的一粒灰尘都不曾让做。心中懊恼困苦,哪怕是她像对阎瀚轩那样,刀光剑影争锋相对,也好过现在这般的淡淡如水。
反道是崔笑嫣,没有一丝顾虑,轻声回答着。
“世间一无所有贫困之际的人,好歹也有些许回忆作为财富。而我那,不仅没有了自由,没有了清白,没有了一切。连半份属于自己的回忆,都随风飘散而去。之所以让你离开,同让欢欢和艾云去绸缎庄一个道理。同为知己良友,不希望被那个恶魔,伤害到一丝一毫。”
郁心幽听完此话,整颗心都被揪在一起。这样的女子,可怜的让人流泪。
“笑嫣,等身子稍微好些了,我带你离开如何?”双眼沾满渴望,郁心幽心中很是迫切想得到崔笑嫣的同意。
既然话说至此,原本还想留有几分余地。崔笑嫣怎能看不出他那份心思,若放在昨夜以前,倒是相信日久生情,或许不久的将来,会从知己变成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