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此山本并没有提及前几日的事情,只是说道,“二小姐出自茶门大家,想必懂些茶道吧?”
“谢谢山本先生抬举,小女子在国外多年,才回家不久,对茶道早已生疏――”
正这样说着,一旁的元存劭走了过来,“二小姐何必谦虚?要说王家的人不懂茶道,如同说我们元家的人不懂药理,这话说出去,让晋商圈子里的听听,谁肯信呢?”
元存劭的话像火球一般,一颗颗敲在我的脸上;那一层薄薄的皮肤,只觉的火辣辣的像是即将被烫化一般。
“元大少爷谬赞了。元家乃是世代药商,您对药材药理自然颇为精通,我怎么能跟您比?”我竭力保持冷静,却不免心生畏惧。
“王小姐真是谦虚。”山本摇摇头,并不理会我的客气。这时,有一个军官过来找山本说话,算是把他带走片刻。
我的心稍微松了半口气,只见元存劭仍旧冷冷的盯着我。
“怎么样?棉兰一行,我二弟待你还好?”他的话简直像毒刺,不仅毒而且辣。
我看着他心怀叵测的笑脸,道,“好,很好。”
“哼!”元存劭晃了晃脑袋,道,“看不出来,二小姐的心胸可真宽广,连文家那个刁钻的小娘们都能包涵――你还不知道吧,那孩子将来是要给元家的!”
怎么可能?唐老三就算再无能,唐家人也不能窝囊到这种地步吧!难道这也是元存勖和文家的协议?到底拿了多少钱来定这样一个协议?
元存劭看出了我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把手中的雪茄撇到烟灰缸里,贴近我,悄悄道,“这都是我母亲的主意。她老人家的话谁敢不听?她老人家想抱孙子,二弟懂事,只有奉上喽。”
这一刻,我才有几分信了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今日的元家,早已不再是曾经那个元家,其生意、产业和势力早已深入沪上的党政军要塞,傍着山本和其他几位高级日军军官的大腿,已经是晋商里名义上的首领家族,如日中天,炙手可热。在此背景,没落的唐家,在日本人和元家的胁迫之下,在渠家血淋淋的先例面前,如何能够抵抗、又怎敢抵抗呢?
我的脑袋只觉得嗡嗡响,听不到外面的任何杂音,除了元存劭的话。每一个字,像被拆成一笔一划,狠狠的划在我的心上。我攥紧了手中的杯子,只想摔出去,打碎这个噩梦一般的世界!
这也许便是为什么到今天一直也没有看到元存勖。也许他来了,只是不想出现在我的眼前。
“你也不必生气。要想找办法还是有的――你把王氏的茶庄盘给我,我就在我母亲面前说几句话,给你和我兄弟搭个桥,如何?不然,山本可盯着你私藏逃犯的事呢!我救得了你一次,可救不了第二次!”
原来,他便是那个把山本请走的幕后人。他让我活命,不过是惦记着王氏茶庄。答应这种请求,我就不是王家人了。
我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冷冷的走向一边。元存劭看着我,又叼起一根雪茄,自我陶醉的嘬了一口烟圈,心满意足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