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晚。
窗外淡云遮月,冷雾如烟,凄清寂冷。
在晚膳时,轩辕玖前来给锦璃换药,她隐约听到弥里和凌一在外殿商议,“逃跑……”
子夜时分,寝宫外巡逻的护卫,又增一倍,那声音细微地几不可辨。
锦璃睡不着,因此听得格外清晰。
御蓝斯从床榻上轻轻起身,走到窗口,向外瞧了许久,终是叹了口气,又折回来。
然而,那些脚步声在他敏锐的耳朵听来,却几乎……震耳欲聋。
他躺下来,正见锦璃又翻身,淡紫色的睡袍,花朵般慵懒开绽了满床。
“璃儿……天快亮了,快睡吧!”
锦璃听到他躺下来,轻轻偎近,脸儿亲昵贴在他胸膛上,借着他的体温,暖了冰冷的手脚。
“阿溟,你说……狼王为何要我们来?”
“别担心,没事的。”
“你知道?”
“隐约能猜到些……”
“到底何事?”任凭她想破了脑壳,也想不通,狼王因何事囚禁她与御蓝斯。
之所以将此断定为囚禁,是因为,第一日早上,御蓝斯说要去给狼王请安时,门外的护卫严词阻拦,不准他踏出宫苑半步。
“锦煜和胭媚的孩子,三日前,正是满月。”
御蓝斯无奈说着,轻吻她的额角。
“那孩子有什么不妥吗?”
“你哥曾写信给我报了喜讯,也说了那孩子的境况,他月圆之夜能变身,但是,眼睛却不是狼人的绿色,也不是吸血鬼的红色,而是诡异的蓝色……他变身之时,眼睛呈现黄绿色。”
“那孩子……”
“普通的吸血鬼和狼人,眼睛都保持着被转变的颜色,而力量年逾万年的吸血鬼,眼睛是紫色的。同样,年逾万年的狼人,在变身之后,才呈现剔透的黄绿色。”
“所以,狼族是惧怕这混血儿,力量可怕,会颠覆狼族?!”
狼王就因此要杀一个小婴儿,杀了哥哥一家吗?
“锦璃,当年我出生时,同样……引起过一阵子不安,一切都会好的。”
锦璃仍是不安,“你是人类和吸血鬼混血儿,尚且好些,可那孩子……”
狼族与血族素有规矩,严禁通婚,史书上不曾记载过这样的事。
想必,违逆规矩的吸血鬼和狼人都被斩杀了。
而两族君王,素来严苛,定是严禁史官记录这些杂事。
但是,那是她嫡亲兄长的孩子,那是她的侄儿,她还不曾见过他一面……
“阿溟,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满月之前,齐帝和你母妃给他赐了名字,名叫苏梵。”
“梵?”
“大概是担心他甚为混血儿,又会引起血雨腥风,所以,希望他一生一世,清净无垢,寂无血腥!”
“父皇和母妃顾虑极是,却也似预见了什么。”
“别担心,这孩子……将来前程似锦。”当他御蓝斯的女婿,当然不会有差的。
却是还未长大,就惹出这样的麻烦,那臭小子,将来等着还债吧!
她和御蓝斯皆是在半梦半醒间,说说聊聊……不知不觉,已然天明。
一早,殿内换了久违的荷香,锦璃才稍稍安宁了些,她用过早膳,体力不支,终于……睡了个回笼觉。
御蓝斯见她终于能睡着,才长舒了一口气。
听得宫人通禀轩辕苍前来,他起身,让宫人不要开窗,帘幕全部放下,方才出去。
锦璃却不过片刻,就被噩梦惊醒。
她梦见御穹和轩辕博两人撕扯,扯碎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她慌得坐起身来,想从黑暗里挣扎逃出,却醒过来,还是处在黑暗中。
“阿溟……阿溟……”
弥里疾步进来,忙把她按坐在床榻
上,“怎么了?”
那个噩梦让她心有余悸,她颤抖着握住弥里冰冷的手,愈加绝望。
“弥里,我们都会死吗?”
“不会的,御蓝斯正和轩辕苍商议,大不了,我们就杀出去!”弥里给她擦了擦冷汗,扶着她躺下,“你几天没安稳睡过,再躺一会儿吧。”
他不知她是否已经睡着,静静看了她片刻,见她呼吸匀净,便起身离开,他知道自己一身冷凉之气,会让她不适。
锦璃隐约听到御蓝斯在花园中传来的咆哮声,忍不住下床,踏上鞋子……
双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她凭着从前的回忆,寻找前往露台的路。
往事也因此扑面而来,就连殿内这暖融融的感觉,也似不曾改变过。
她摸索着,走到露台美人图的推拉门处,轻软的绣鞋微顿。
思及从前和轩辕颐在此争吵的一幕,脚下似踩了刀刃,再也无法挪动脚步。
那会儿她绣着婴儿服,宁静安然,被骗得彻底,竟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与轩辕颐新婚的皇子妃。
那时,轩辕颐总是白衣胜雪,笑颜艳若冰雪。
他穿过层层帘幕,笑着进来,把怀里的糕点拿出来,献宝似地给她。
“一早陪父皇出宫,碰巧看到集市上新开了一家糕点铺子,老板是大齐京城来的,我看到有你喜欢的,就买了些。一路收在怀中带进来,还热着。”
那天,他品着茶,静静看着她忙碌缝制婴儿小锦袍,仿佛,此生最重要的事,便是那般看着她。
她穿针引线,简单重复的动作,静好宜人。
她也以为,自己可从此永守那份宁静……
后来,他们争吵。因为他的三位侧妃,因为他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