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血滴下去,无殇就接在小心里,艳若宝石的棕色眼眸,幻化为静冷如渊的深红。
“以你的血发誓……”
稚嫩的传音,威严而强硬。
御之煌拗不过这小人儿,犹豫片刻,单膝跪地,手点了一下他掌心里的血,将一点红按在自己的额头上,举起手来,誓言却堵在唇边,说不出口。
无殇就代他说,“苍天在上,今日御之煌歃血立誓,要做一个好人,若再行不义,必遭天打雷劈!”
说完,他就把小手里的血洒在了草地上,“若有朝一日,你违背誓言,我亲自杀你!”
囚笼四周的几个护卫,不曾听到小家伙的任何话语,却不禁疑惑于他奇怪的举动。
他一举一动都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上古仪式,这么小的人儿,是跟着谁学得?!
而御之煌却脸色土灰,眼底惊骇,看着小娃儿,如看一只暗藏可怖灵魂的恶魔。
小家伙待他起身,就飞走了,直奔太后寝帐。
莲央太后捏着额角,依靠在凤椅上,练气凝神,随时追寻着御穹、御蓝斯父子的牵引……
察觉到那娇小的人儿,兀自挥着羽翼未丰的小翅膀进来,她忙睁开凤眸坐端正,拍了拍身边的软垫。
“殇儿,过来坐。”
小家伙乖顺地坐下来,以牵引传音恳求,“曾祖母,放了煌吧。”
莲央环住他的小肩膀,疼惜地笑了笑。
她并非没有听到囚笼那边的动静,但是,她太了解御之煌。
那小子体内涌动着西门氏的血,哪怕所有人都在给他机会,恐怕他也不懂珍惜。
“曾祖母知道,你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这是好事,但是,他不值得你这样做。”
“他立了血誓。”
小小的娃儿,正学着如何正确处事,她不得不帮扶一把。
“既如此,关他几日,再放也不迟。曾祖母不会让你失信于人,你哥哥的做法也并非坏事。”
“是。”
莲央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揽在怀中拍抚着,“不过,心存仁善,总是好的。恶人恶报,乃是天理,你不能因为一条毒蛇对你一人好过,就任性而为,放他去咬别人。”
“嗯!”
*
黑杉岭内,暗黑无际。
于浓密的黑林之内,抬头不见星月,低头不辨山路,仅能凭地上被踩踏的黑草,判断出,此处有人行经过。
锦璃手上拿着一颗小小的夜明珠,跟在御风,御穹和伏瀛身后。
见他们脚步沉重地略停,似有些疲累,忙从袖中又取出小瓶,倒出四颗避毒丸,一人一颗服下去。
越往前走,剧毒迷雾愈加浓重,林间有怪奇的鸟兽声传来,或嘶吼长啸,或嘎嘎低鸣,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从未时赶至,到现在,已然寻了大半座山,也没有找到御蓝斯等人的踪迹,他们分明是来过的,却为何不见踪迹呢?
因为毒雾,御穹也感觉不到任何牵引,四周黑杉和鸟兽之气混淆,弥漫着浓重的陈腐之气,分辨不出吸血鬼的气息。
御风听出锦璃呼吸吃力,转身担心地扶住她的手肘,又在她四周加固结界,免她被毒雾伤及,也封住了她满身的香气,免毒鸟毒兽发现。
御穹趁御风忙碌,侧耳静听片刻,对御风俯首。
“皇叔,四周没有声响,看样子他们是去了悬崖那边。”
“但是,悬崖那边不可能有御尊的藏身之处,那边都是蛇窟,还有不少毒鸟毒花……”
伏瀛忙恭敬俯首,“翱王殿下,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越是安全。凭珈玉妃的本事,要藏身蛇窟,轻而易举,而溟王殿下和恪皇子等人,要闯进去,恐怕不容易。”
御风若有所思地点头,不禁怀疑珈玉妃疯了,那些毒蛇窟,许多年前,他曾进去过,里面曲曲折折,洞与洞错综,如重重迷宫,进去容易,出来难。
“但愿溟儿等人不要闯进去,否则,珈玉妃逐个将他们杀了
,易如反掌。”
御穹无奈摇头,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那小子,往往越挫越勇。
“伏瀛,你随朕先去悬崖那边瞧瞧。”
“是,陛下!”
御穹担心地拍了拍锦璃的肩,这小女子自入了山林就沉默不言,长途跋涉这么久,恐怕早已经筋疲力竭,她却一个累字也不曾说过。
“锦璃,放心,溟儿会没事的。”
“是,父皇!”她一张口眼眶就酸热,“儿臣相信,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随皇叔祖暂且在此处歇息,现在迷雾太重,不便凌空寻找,朕和伏瀛恐怕要耗费些时间,若找到了溟儿,朕派人来寻你们。”
锦璃忙俯首,“儿臣遵命!”
御穹和伏瀛刚离开,地面就开始在颤动,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随风袭来……
御风忙拉着锦璃飞身跃上树。
锦璃心惊地屏息,不敢询问发生了什么状况。
只见下面的黑雾里,隐约,有大片绿色的星点在闪烁,跳跃。
那东西近了,锦璃才隐约看清,那些星点,都是一双一双的恶兽的魔眼。
三个黑袍人策马急行,一身阴冷陈腐之气,都是吸血鬼。
他们马背上挂着几盏灯笼,指引着恶兽在毒雾中紧随而行。
那些恶兽,背上护了黑甲,嘴略尖长,头窄口宽,耳竖立不曲,看那四肢像狼,却比狼高瘦凶狠灵敏,而且,身后竟没有尾巴。
这一行怪异的队伍,血腥沉重,而且那些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