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手伸入袖中,摸到赐和离的密旨和一封信。
今早过来,她想把这两样东西给康恒留下,便启程前往狼族,探望两个儿子。
看到这李听云,心底的复仇执念又萌生,那死不瞑目的感觉,仿佛一只鬼爪,痛锁了咽喉。
她清冷明澈的凤眸,淡漠威严,俯视着跪缩在地上的倩影,眼底蔓延开几分厌烦。
她不喜欢李听云,从头到脚,从内到外,每一根头发丝都不喜欢。
而她的一番夸赞,明显的口气清冷,未能让善于察言观色的李听云听得欢喜。
李听云跪在地上,因迫人的岑寂,清冷苍白。
锦璃清楚地记得,前世,这女子也是东宫女官。她平日行事凌厉,手段独特,有些不择手段,却叫人难以寻到错处。
岂料,她却借着贴身服侍康恒的便利,爬上内殿那张宽大的四爪腾龙的龙榻,又那么恰巧地被她撞见。
当时,她哭得抽抽噎噎,怪在地上,只认错,要担下所有的错。
康恒神智溃散,说了一句酒醉失控……
她看出康恒是遭了算计,因此不肯放过李听云。
最后,这事儿便闹到了兰妃耳朵里,闹到皇上面前,闹到了太后寝宫里。
那时,她和康恒成婚不久,一直未孕,被太后斥责为“失贤善妒”。
这女子,便成了康恒的第一个侍妾,被册封为太子良媛,其父也一跃成为户部尚书。
从此,李贺与朝堂之上,成了哥哥最大的对手。
文官牙尖嘴利笔如刀,三言两语,便将沙场上所有的血泪抹杀殆尽。
因此,哥哥痛恨他们,加之他的才能,并不在那些文臣之下,越发地瞧着李贺碍眼。
父王,哥哥,母妃最后被斩,最后……恐怕少不得那李贺为苏静琪推波助澜。
锦璃若有所思地清浅一笑,轻声问道,“那天晚上,你说,‘念伊公主若真有那么好,皇上也就不会下令为太子甄选妃嫔了。’是何意?”
李听云惊骇一凛,面上却依然沉静如水。
她自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亦是得阖家宠爱,因此心气儿亦是高傲的,她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嫁得人中之龙。
入宫之后听得一番传言,她只觉得这苏锦璃不过是生正逢时,得益于惊世之貌,苏氏的嫡女血统,又凭其母得皇帝怜爱,才得了如今的高位。
此刻,她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苏锦璃。
“太子妃明鉴,如此大逆不道之话,奴婢怎敢说呢?”
偏巧,康恒下了朝返回来,正穿过庭院,朝着殿内行来。
他生性喜静,回宫,出门,都不喜欢宫人大声行礼,干脆不准他们发出任何声响。
因此,院子里的人黑压压跪了一地,仿佛被割了舌头般,异常静谧。
而李听云的声音,从殿内带着回音传来,显得异常突兀。
康恒眉峰微皱,看向殿内,见锦璃正端坐在正椅上,惊喜一笑,脚步飞快地进来。
李听云眼角余光触及那么明黄的锦袍,脸上顿染几分幽怨委屈。
康恒一眼没看她,嗔怒对锦璃说道,
“你总算回来了。我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你倒是好,躲在宫外清闲。”
锦璃见他上来,忙起身让开位子。
“恒,你搬了寝宫,也不派人通传我一声?”
康恒坐下来,随手将她拉到身边,宠怜笑道,“昨晚安顿好,我让小安子派人去传话,谁知,王府管家没让进门。”
锦璃低头,看他与自己十指相扣的手,“哥哥恐怕还在生你的气呢!”
“你不生我的气就好。”康恒眸光凝在她惊艳的脸儿上,心头一热,便将她环入怀中,“锦璃,回来了,就别再到处乱跑了,好不好?”
她避而不答,直接说道,“我不喜欢这宫女。”
“不喜欢便遣走。”
“殿下……”李听云不可置信,“殿下,是皇上派了奴婢过来服侍殿下的。”
康恒却不理会,他眼里心里只有身边的女子,“璃儿,你想如何处置她?”
“把她遣回本家,许配个好人家吧。毕竟,那李贺是你看重的臣子。”
康恒眸光这才落在李听云身上,没有追问锦璃任何原因,便直接叫了小安子进来,“带李听云下去,收拾行囊,遣送回家。”
“是,殿下!”小安子应声,忙催促道,“李小姐,快请跟奴才走吧!”
“殿下……奴婢不愿嫁别人,奴婢倾心殿下已久。”
康恒侧首在锦璃额角轻吻,冷笑道,“天下女子都倾心本宫,难道本宫要把天下所有的女子都娶了不成?”他眸光看向李听云,冷厉如刀,“滚,别在这里给太子妃添堵!”
锦璃却没想到,不过一顿早膳的时间,这事儿便不胫而走,传到了康邕的耳朵里。
梁怀恩亲自来,宣召她前往御书房。
因康恒忙于批阅奏折,她便把密旨和信放在了正殿的桌案上,跟着梁怀恩出了门。
*
锦璃入得御书房时,偷觑四周,见母妃不再,不禁疑惑。
康邕于龙椅上冷睨她一眼,说道,“你母妃不愿看你挨训,出去逛御花园了。”
“哦。”锦璃悻悻跪下来,规规矩矩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你与康恒若即若离,亦无夫妻之实,你哥哥不惜拿虎符来换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