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年一看此情此景哪里还不明白。
在这边关重镇,两国交界之处每天不知有多少商贾流动往来,各自城里都少不了两国的细作。
就萧婆婆这身手绝不次于他多少,他还没到江州城,这萧家就已经有了十几年的根基。再后来才是萧小玉远嫁到这里。赶情都是细作,还真是扎根十数年,大隐隐于市,在江州混的风生水起。好不得意。
若不是今日因自家妹妹暴露了身份,他怎么样也猜不出。
众武将眼睁睁瞅着两人相亲相爱,官民鱼水情往外相互搀扶着往外走,走着走着就打了起来,几乎看傻了眼。不过虽未直接参与进去,呼啦全都挤到皇帝前面,以皇帝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圆,以保护皇帝。
“萧小玉,你这大梁的叛徒!你与沈万年狼狈为奸,你不得好死!”
萧婆婆眼瞅着皇帝被远远隔开,根本没有近身的可能,也不恋战,嚎了一嗓子,虚刺一刀转知便往外逃蹿。
沈万年紧随其后追出了府衙。
顿时。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悠悠站在皇帝身后的沈如意身上。
看看皇帝,又看看沈如意,然后再看看皇帝,再看看沈如意,其中用意不言自明。
陈槐一抹脸,真恨不得替皇帝默哀一声。
再想不到皇帝这千盼万盼回来的姜贵妃,这次的身份居然这么棘手。
大晋全国人口上千万,一半女人可供选择,怎么就偏偏挑中了这么个身体……
他家皇帝忒悲催!那脸色都快和他青色长袍一个色儿了。
“陈槐,将萧小玉押下去。由锦衣卫亲自看管,不许任何人靠近,朕要亲自审问。”萧衍淡淡地开口,头也没回头看沈如意一眼。
陈槐一怔。后面立马蹿出七八个锦衣卫将沈如意团团围在正中间。
“……不如押到后宅,方便陛下随时提审?”陈槐试探地问。
萧衍霸气地一挥手,显然是同意了陈槐的提议。
他就知道,皇帝舍得把姜贵妃押到府衙那种腌臜阴湿的地方押起来就出了鬼了,陈槐忍不住呲牙,默默地学着皇帝的动作挥挥手。悄无声息地和锦衣卫一队人将沈如意从哪儿来又带回到哪儿去。
众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摸不准这算是个什么事。
说是关押,可是怎么看着倒像是派了一队锦衣卫保护起来?
可是,他们也不好直接反驳皇帝的旨意,毕竟看起来还是合规矩程序的,押是押起来了,也派了专人看守,可是……
怎么这么别扭?
他们只寄希望于沈万年将萧婆婆给抓回来两相一对,证据确凿,哪怕皇帝真看上了萧小玉这个风|骚老板娘,他们宁可拼着脖子上的脑袋不要,也要逼皇帝就范,弄死萧小玉这祸害。
先是勾|引江州知州沈万年,转过眼又勾|搭上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
这西梁国的细作典型就是个祸国殃民的苗子,但凡是大晋子民,都有义务将这小火苗掐灭于无形。
众武将这眼巴巴地等,苦熬苦盼,半盏茶的功夫总算把沈万年给盼回来了。
只是,盼回来的还有一具心口窝插着匕首的萧婆婆尸首。
看上去死志确定,一把锋利的匕首只有刀柄留在外面,眼珠向外突,像是死不瞑目。
“微臣有负圣意,追到小巷,萧家婆婆无力逃跑,便抢在微臣动手前自尽而死,微臣来不及抢到她的匕首,以致人犯身死,臣请陛下责罚。”沈万年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众武将的视线齐刷刷地望向皇帝。
萧衍居高临下望向沈万年,剑眉轻轻蹙起,脸上阴沉似水。
“沈大人护驾有功,怎么能说有罪呢。”他淡淡地道:“朕不是是非不清的,沈大人……不改介怀。”
他上前一把扶起沈万年,“快起身吧。”
眼瞅着沈万年毕恭毕敬的行礼,视线不自觉地往他身后扫去,分明是在找沈如意的身影。
“陛下,萧老板——”
萧衍松开他的手腕,轻声道:“朕已下令秘密处决,沈大人不必忧心。”
“啊?”
沈万年失声惊呼,直到和皇帝阴冷的视线撞个正着,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忙道:“萧婆婆一家之言未必可信——”
“萧婆婆不是死了吗,正是死无对证,疑罪从有。事关两国之战,宁可错杀。”
沈万年顿时手脚冰冷,他只怕萧婆婆胡乱开口,把自家大妹给牵扯进去,宁可放弃将人追回,暗下杀手也了后患。
是啦,他早该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国家利益大于一切,所有人是宁可信其有,哪怕只是莫须有的罪名,也足够成为杀人的理由。
萧衍看看沈万年,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往府衙外走,继续原定巡视城防官兵的计划。
众武将一听皇帝早已下了决断,心里因沈万年没将活人带回来,偏偏带回具死尸的那点儿不悦也给打散。颠颠地跟在皇帝身后边,护驾去了。
有与沈万年交好的武将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沈大人还是敛了悲色吧,让人瞧见于沈大人不利……况且不过是个女人,再找也就有了。”
沈万年也是乱了,点点头,跟着众人的脚步随大流出了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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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萧衍坐在府衙后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