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坚强到心脏能承受父亲因他的欺骗而死的崩溃,可也没有办法承受分手后的永不往来,平生第一次发觉,做一个决定是这么困难,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不战而败?
可是他曾经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浅笑,贴着她耳朵的低沉声音,早已侵入四肢百骸,关于他所有的记忆,不管沉入心中多深的地方,都会突然地浮起来,回忆如此之多,却仍然不够让她品尝或许会失去他的悲伤。
其实细细想来,他如果只是单纯想要利用她,为什么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后还会在深夜时刻默默在荒僻的大街上守护她?可如果爱她,为什么当初又会刻意欺瞒?真的是因他所说的,是因为太在乎所以不敢吗?她想不明白,从前单一的生活模式被打破,她现在有很多很多事都想不明白。
他在车里看树,她在楼上看他,眼前仿佛被卷进了一个漩涡,天旋地转之后,再也看不见周遭美丽的风景,眼中只剩下他,白天里他眉宇深锁,带着些孩子气的委屈和莫名的诚恳,那种沉重的神情当真是一种极强的吸引力。
忽然有种冲动有种渴望,象海水漫过堤岸,分明是恨着的人,她却还无可救药地渴望他的温暖。
像感觉到了什么,乔正枫突然就打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抬头看向她的方向,然后笑了,夜幕里,他的笑带着一种蛊惑,像炎炎夏日突然融成了清澈的冰水,漫过她的心尖。
“这么晚了还没睡?”他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能穿透夜的宁静。
许愿家的安置房选在了二楼,主要是太高了妈妈上不去,乔正枫这一开口,吓得她立即朝母亲的房间望了一眼。
她脸色漠然,不发一语,是不知该怎样答,但心底却是起了丝波澜的,难道说是因为在想他所以睡不着,呵,这种话打死她也不可能再说得出口了,没法面对,便只能躲,许愿转身冲回房,嘭一声把窗大力关上,他爱站多久就站多久,关她什么事。
可,为什么他那束被街灯拉长的寂寥落寞的影子总是浮现在眼前?这分明是她想要的结果,心里却是空落落的,空调的风嗖嗖地在头顶处灌来灌去,她神情有一丝倦怠,嘴角浮起自嘲的笑意,为什么?还用问吗?你心疼了许愿。
她深吸口长气,提醒自己不要被表象蒙蔽被引诱,不过是他又一个花招而已,但是他的一举一动无不透着真真切切的……
数分钟后就听到楼下汽车启动的声音,她知道,是他走了。
以后一定不要再见他了,这个男人气场太强大,她害怕自己对着他会不自觉心疼,会不自觉对他绽开笑容,浑然忘却了曾经的痛和恨,然后——终有一日会放弃所有,就像他肩头落满的雨水一样,再度化在他掌心里。
*不可怕,甘于*才可怕。
晚饭都没吃几口,肚子虽然很饿,但也没什么想吃东西的*,胃里实在难受极了,才就着冷开水吃了点饼干,躺下。
心慢慢冷下去,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以后都不许再想了,除了他,她还有很多,很多爱她关心她的人,不会离开他就死掉的,这一次只是自己高估了魅力,自取其辱。
一个男人而已,不需要搞得自己如此狼狈,像她这么好的条件,只要她愿意,男人绝对一车一车地跟过来。
大半夜,她就在*上翻过来,再翻过去,翻过去,又翻过来。
辗转难眠。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冷醒的,空调已经关了,可身子为什么还是在不停地发抖着,连牙关都开始打起颤来,本来以为是一点身体上的不适,躺一会儿就好,哪知道越躺越冷,但身上又烫得跟火烧似的,她挣扎着起来,从柜子里找出了根体温计,又躺回夹进了腋窝里,动了下,似乎更冷进了骨子里。
果然是发高烧了,本想坚持到天亮,但实在太难受,她身体一惯不好,不能像别人那样顶顶就过去。
可是半夜三点钟,谁会陪她去医院?而且安置房这边离医院太远,又没有出租车,不可能在这样的大雨天骑着自行车去吧,打120动静太大了,会吓着妈妈的,更何况,发个烧就打120,也太那啥了,恍惚中抓起手机,也不知道该打给谁,打给苏启吗?这么晚了不能麻烦人家,站在窗口拿着手机翻来翻去,竟然一个人也找不到,突然手机短信响了起来,许愿这时候也不管对方是谁了,就像抓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看起来,[愿愿?我看到你刚在窗口走过,这么晚了,起*要多穿些衣服。]
她怔住,一分钟后才反应过来,拉开原本就没拉紧的窗帘,果然,那棵桂花树下仍旧停着那辆银灰色的大奔,晕死,他不是早就走了的吗?他这么做,是真情流露还是苦肉计,可如果是假的,他又何必做给她看呢?她倏的捂住了嘴,身上仅有的一点力量都被抽走,眼前一片模糊,大脑里更是一阵沉重的旋转,身体无力地靠在窗前的桌子上,她晃晃眩晕着的头,闭了闭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无论她再看多少次,车仍旧还在那里。
一滴泪从眼眶中落下来,摔碎在手机屏幕上。
在车里看到她竟一直站在窗口,乔正枫立即跳下了车,这次进来的短信似乎带了些焦急:[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他说了许愿才发现自己在抽泣,颤抖地拿出纸巾,擦着眼中不断涌出的泪,他反正已经做得够绝了,就不能做得再绝一点,让她对他也死心得更彻底一些,也不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