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美美今天破天荒起了个大早。不,应该说是昨晚一宿没睡,翻来覆去地想怎么把三叔家那狗给带出来。
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却被隔壁家养着的公鸡给闹醒了,脑海里蓦地跳出一个主意:早上这时候,肯定没人围着玲珑犬打转,想办法把它偷出来不就好了?
于是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怂恿老太太煮了一大锅豆茶,借口去喊三叔一家下来喝豆茶,跑上楼探情况。
正巧碰上三婶提着垃圾袋、挎着菜篮子出门,三叔和堂妹他们都还在睡,真是天时地利人和,老天爷总算帮到她了。禾美美心里一阵激动,拿出事先准备的肉糜,顺利把玲珑犬诱到了手。
那肉糜掺着她从老太太房里顺来的安眠药,吃下去不到一分钟,小狗就昏昏沉沉没动静了。
她当时只想着速战速决,就把小狗揣大衣口袋里,回家拿上钱,还用她老爸的手机雇了辆黄鱼车,马不停蹄地来了西山。哪知会被堂妹发现并一路跟来,坏她好事的人最讨厌!
禾美美怨愤地举高小狗,对禾薇说:“你想要它也行,替我把十五万债还了。不然我就把它摔死,你我谁也别想好过!”
禾薇点头:“十五万是吧,你先把珍珠还我,我给你钱。”
“哄我呢!”禾美美眼睛一瞪,打死她都不信禾薇能拿得出十五万,“先把钱取来,一手交钱一手交……狗!不然我就捏死它……啊——”
“它”字刚出口,禾美美掉进了一个大坑。或者说,掉进了一个陷阱,陷阱口因为铺着干草、枯枝,很容易让人当平地踩上去。
“哇哈哈哈!媳妇掉我怀里了!大哥大哥!我真的抱到媳妇了!啊哈哈哈……好软好香啊……”陷阱里立马荡起一串年轻男子欢快的笑声。
以及禾美美带着哭腔的尖叫:“啊啊啊啊——你谁啊!放开我!呜呜呜!我的脚……我的屁股……疼死我了……”
“媳妇不哭不哭,我给你揉揉,我给你呼呼,不疼了吧?哈哈哈!媳妇你好漂亮……”
“你滚开!滚开!离我远点儿……”
“你是我媳妇。为啥要远点儿?我妈和我奶都说了,媳妇就是搂怀里一块儿睡的。你看你自个儿跑来我的秘密基地,不就是来找我睡觉的吗?哈哈哈哈……”
禾美美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刚掉进陷阱就被人抱了个满怀,起初被男人宽厚硬实的胸膛激得心神一荡。可转头发现对方竟是个流着哈喇子的成年智障,吓得她脸色都白了,偏偏陷阱又深,怎么都爬不上去,想到堂妹还在外头。颤着音色扬声喊:“禾薇——薇薇——赶紧把我拉上去啊……”
禾薇哪有心思管咎由自取的禾美美,她刚刚被小家伙吓得人都不会动了。
禾美美掉下去的同时,手里的小狗脱飞了出去,像断了线的风筝,差点就受地球引力直直摔地上了,幸好被就近的何亮腾空扑到了怀里。
“多亏我眼明手快!要不然这可怜的小东西要和阿峰家的图图作伴去了……”
何亮笑嘻嘻地把小狗送还禾薇。
看得出来,这小东西真正的主人应该是眼前这个长相清丽的女生,而非刚刚那个张口闭口就要“摔死它”、“捏死它”的女人。那种人如果是狗主人,那可真是狗门不幸。
“四年没见,何大头你怎么依旧这么爱臭屁啊!”大武笑着走上前。
何亮认出是大武。欣喜地拖着长音喊:“哟呵!武——大——郎!”
大武的脸“咻”得黑成锅底灰。郎泥煤啊!老子哪点像武大郎了!
何亮哈哈大笑。
一旁的章志峰也弯了弯嘴角,上前在大武肩头捶了一拳:“好久不见。”
大武放过何亮,疑惑地问章志峰:“峰哥,你不是去特行队了吗?怎么跑这儿来了?你、你、你负伤退役啦?”
章志峰摇摇头:“不是,我主动退役的,家里缺人手。”
三年前,他爹和弟弟两个出车送茶叶,被一辆迎面驰来的黄沙车撞翻在地,他爹当场死亡,他弟的命是救回来了。可脑子伤着了,二十二岁的年纪,心智却幼稚得像个六七岁的孩童。剩他娘和奶奶两个女人操持家计,他看了心疼。只得放弃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入队资格,回老家扛起了他爹耗了半辈子心血的茶庄。
大武恍悟道:“原来你那么早就退役了啊。”
“嗯。”章志峰点了点头。
何亮深知他不想一遍又一遍回忆家里遭逢的惨事,一把勾住大武的脖子,制止他絮絮叨叨的提问,压着嗓门笑谑道:“武大郎你行啊!找了这么个亮眼的丫头做女朋友。”
大武翻了个白眼:“别瞎说!我这是任务,人家可是名花有主的。而且那主你们都认识。”
“谁呀?”何亮好奇地催他快说。
章志峰也偏头等着大武爆八卦。
大武朝禾薇瞥了一眼,见她正专心喂刚刚醒转的小狗喝清水,清清嗓子,凑到两人耳边小声说:“老首长的那位,特行队的……”他竖起大拇指,寓指贺擎东。完了叮咛道:“老首长派我来保护她,但她不知道,你们可别说漏嘴。”
何亮和章志峰心领神会地齐点头。
“你们有没有人性啊!站上头聊天也不把我拉上去……”禾美美尖锐的叫嚣再度从陷阱里传来,“禾薇!禾薇你个死丫头!耳朵聋了嘛!还不赶紧把我拉上去!……救命啊——救命——”
“媳妇媳妇为什么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