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大伯娘想了一晚上,算准了二老不会答应她和禾建平离婚,所以肯定会拿出点诚意劝服她。
至于什么诚意,就目前来说,当然是老屋换得的拆迁安置房了。
可她还是漏算了一个——禾建平。
禾建平这混账东西,竟然当场嚷嚷开了,说什么“离婚就离婚”、“现在就去办”。
她当时菊花一紧,赶紧向紧随其来的儿子递眼色。
心说我容易么我,这么大费周章地搞来房子,日后占便宜的还不是你们几个熊孩子。
是以,禾大伯娘笃定儿子会帮她。
禾刚全程见证了这个事,这会儿心里是五味杂陈。
他这个老娘真是一点都不顾虑他这个儿子,但凡有半点是在为他和妹妹着想,就不会提出离婚这么昏头的事。
他爹以前混归混,但对家里是绝对好的,有点钱就给家里添这个添那个的,妹妹伸手要什么,只要他兜里有钱,也肯定给买。
唯一的劣性就是好赌。可之前最大的坎都迈过去了,如今他爹在爷奶跟前发誓说戒毒了,还和三叔家合作、在县里开了个木器店,生意据说还可以,短时间买不起房子,但要养活他娘却是不成问题的。可他这个没脑子的老娘竟赶着大年三十的吉庆日提出了离婚。这真的是在为孩子们考虑?呵呵!
再者,如果只是单纯愁住处,他两个舅舅一早也发话了,等拆迁办下来,肯定挪出一套房子来给他爹妈落脚。
哪怕两个舅舅出尔反尔、不管这个事,禾刚也想好了,到时就在自家小区找个中套租下来,离自己家近点,互相还能搭把手。
反正妹妹长大了,毕业后找工作肯定不会长住家里,没必要租的多大。一家子能对付过去就行了。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后要在镇上置套产业并不算天方夜谭的事。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娘竟会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拿她自己的婚姻下注。赌爷奶肯不肯把房子让出来。
这下好了吧,搬石头砸自己脚背了吧,他爹当真了,执意扯着他娘去民政局办离婚。
禾刚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哪是为人父母啊。简直就是还在过家家酒的小芽儿,连他女儿都没这么爱闹的。
禾大伯娘见儿子不吭声,唯恐禾建平真的拽她去办离婚,虽然印象里,年三十这天公务机关是放假的,但保不齐有值班人员受理啊,于是拼命地扒着二老家的房门门框不撒手,嘴里喊着:“阿爹阿姆你们看,禾建平这是要逼死我啊……”
禾家二老:“……”
这不是你提出来的要离婚么,怎么如你意了反而嚎上了?
这么一转。心里也有数了,敢情是拿离婚这事儿讹他们老俩口呢。
当即黑了脸。
大儿媳不肯走是伐?成!他们俩走!
“刚子,帮奶奶生火起炉子去!”
“薇薇!陪爷爷编篾竹去!”
禾刚被老太太带去灶间生炉子。
禾薇早起绕着村子晨跑了一圈,刚回来就被她娘派来喊二老开早饭,对此一头雾水,茫然地看看扒着门框和禾老大对骂的大伯娘,再看看脸色铁青的二老,最后,果断听从老爷子的号召,转身出去了。反正连大堂哥都绷着个脸封着个嘴转身就走。她照做就是了。
直到一大家子围坐圆台面吃早饭时,禾薇才得知大伯娘又犯了什么混事。
大年三十提离婚,啧!还真是能作啊。
瞥了眼坐老太太身边、大口吃鸡蛋饼、喝鸡丝粥的禾美美,想她爹妈还在那儿吵个没停呢。她居然能吃得下去。
禾美美要是知道禾薇心里在这么想她,指定翻白眼。
她肚子饿能怪她么,还不得怪她妈,昨晚愣不让她来老屋吃晚饭,说是要晾晾她爷奶。
可家里没备什么年货,除了她哥嫂提来的那些。可除了酒水,就是做食材的干货,哪能当晚饭啊。最后,娘俩个一人两条白水煮年糕蘸糖,简单对付了事。早上哈欠连天地被她娘拽到老屋,闻到浓郁的鸡汤香,真馋死她了。
再说了,她娘那是闹假的,策略而已,所以自己有啥好着急的呀。
砸吧砸吧饱餐了一顿,禾美美揉着肚腹起身,连自己的饭碗都不收拾,禾二伯娘话里有话地说:“美美,你是去劝你妈的吧?是该劝,这大过年的,吵这个干啥呢。”
禾美美足下一滞,干笑了两身,面无表情地溜去了前堂屋。路过供着祭品的八仙桌时,看到上头摆了个包着碎布花边儿的浅口笸箩,笸箩里躺着两个新鲜诱人的柳橙。
左看右看觉得这笸箩挺眼熟,正想问问她奶,却听来吃早饭的禾鑫接了句:“这个呀,是薇薇做的,昨儿下午刚跟着爷爷学会的,咋样?她手艺不赖吧?”
禾鑫说完,就钻进后堂屋吃早饭去了,留下禾美美瞪着这笸箩愣神。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地把笸箩里的两颗橙子拿到一边,从供品盘里抓了几块冻米糖,放到了笸箩里。
这一看,她惊得差点跳脚。
禾家小囡、禾家小囡,禾薇该不会就是那个微博号的博主吧?
猛然转身,看到禾薇这会儿也已吃好早饭、正捧着几副吃好的碗筷进灶间洗碗,禾美美克制住了冲过去质问的冲动。
她不傻,要是禾薇真是那个微博的主人,意味着禾薇认识不少娱乐圈的人,没见她的粉丝群和关注群里有不少都是圈子里的人么。
甚至连她都要手,都关注了这个微博号,还不止一次圈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