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胥知道这个猜测很可怕,可是他看着刚刚飞火流星不断地弹射出石子的场景,想着十年前在苏家村小树林发生的一切,脑子里那些原本他有些想不通的事情,也一下子都钻了出来。
为什么阿喜第一次到这个宅子里,便会单单地对这个院子里的机杼那般地好奇。
为什么当初刚找到苏大安的时候,他说起苏家村出事的时候,是说着正巧苏穆芸陪阿喜去拜祭苏婆婆,而不是阿喜陪着苏穆芸。
为什么既然是苏穆芸提出的让自己将阿喜带回到楚国来,若她真的是韩家人,又怎么会还要派暗队去将阿喜救回去。
这些事情,楚文胥之前都有些想不通,只是苏穆芸当时当着自己的面已经承认了当年的事,他也笃定了这个事实,从来未曾去推翻它,但如今看来,这所有的一切,却也只有将其推翻,才是说得通的。
可是、可是楚文胥不明白,若真是如同他猜测一般,那这其中,到底是哪一点错了。当年他们办家酒的新娘子明明就是林中的女孩,而在苏穆芸和成钰的话头里,当年办家酒的双方却也是苏穆芸和成钰。
这其中,到底错在了哪里,又为何,苏穆芸当时听着自己的话一下子就承认了她是韩家后人。
楚文胥想不明白,只觉得一下子的功夫,脑袋都似乎要炸开了一般,千头万绪都钻了进来,乱成了一团麻。
他有些木然地抬起手来探到了脖间,将藏在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小玉佩拿了出来,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玉佩,简单的水滴形状,光泽也不甚明亮。或许放在了街边的摊贩上,尚且卖不到半两银子,可是他就这么戴着它,整整地戴了十年。
阿喜,当年的那个小丫头,真的是你吗?
真的、是我错认了人吗?
楚文胥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他甚至也不打算管了什么梧州的事情,他如今只想着赶去潍州一趟,他要亲口地问苏大安,苏婆婆家的丫头,到底是不是阿喜。
他只盼着韩家暗队的行动不会那么地快,能让他的亲兵将阿喜追回来,他要亲口将所有的一切都问个清清楚楚。
一旁的老冯看着楚文胥脸上风云万变的神情,多少年了,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沉不住气的小主子,连连地应了一声,“小主子放心,老冯这就去备马,阿喜姑娘还没有走太远,应该来得及追上。”
“老冯……”老冯的话音落了下来,楚文胥却又是喊了他一声,声音较之刚才的坚定沉下去了许多,似乎还带着几分迟疑和不置信,若不是这儿只留下了老冯和楚文胥两个人,老冯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从小主子嘴里发出的声音,“老冯,我好像、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了。”
……
“铛铛铛……”
楚国前往明国的小道上,马车急速地行走着,马铃不断地发出着声音,将马车里的气氛也弄得纷扰不已。
他们已经赶了整整一晚上的路了,阿喜就坐在马车里头,整整一晚没有合过眼,马车里头闹腾地很,外头的马铃声也吵个不停,直让人心中丝毫都安宁不了。马车的速度很快,颠簸地让她丝毫没有睡意。
她也不是第一次坐马车赶路了,可这一次却是唯一一次这般让她烦闷。
脑子里头有些事情想着便也算了,若是没有,楚文胥这个名字便是无孔不入地钻进了她的脑子里去。不管她睁眼还是闭眼,眼前也都是他的身影。
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为她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好像刚刚发生一般,清晰明了地让她想忘都忘不掉。
阿喜手指抬了抬,轻轻地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在那个地方,昨晚的时候,楚文胥还柔柔地落了一个吻在上头。
阿喜记得那时候楚文胥吻着自己额头时候的感觉,炙热得好像将她的脸都要烧红了去。如今她想着这些,额头依旧也是一直发着烫一般,可心底的感觉却好似被撕开了。
她清楚地知道,她有多喜欢楚文胥,如今便会有多恨他。可是最恼人的事情便是,这爱恨一生,就是如何都难以将他忘记的了。
阿喜终于皱了皱眉,强迫着自己不再去想这些,揭开了马车帘坐到了前头去,剑七在外头架着马车,看着阿喜揭开帘子坐过来,朝着阿喜低了低下颌,“少主醒了?”
“嗯。”阿喜只应了一声,又问道,“我们到哪里了?”
“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已经出了禹城很远了。”
“楚文胥他的人、没有追上来吗?”阿喜又是问了一声,话里却有些犹豫,她也不知道这份犹豫是从哪里来的,她好像不是很想楚文胥的人会追到她连累了韩家的人。但、她却又害怕楚文胥没有来追她。
“少主放心,暗队一部分人去拖延住了楚太子的亲兵,这会子他们怕是追不上我们了。”
“嗯……”阿喜咬了咬下唇,手指紧了紧,合在了身前互相捏了捏手骨,才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淡了几分神色抬起了眸子来,“剑七,我们一旦离开,潍州那头肯定会得着消息,你派人马先行,看能不能赶在楚文胥之前将安大哥救走。”
“是。”
“还有。”阿喜抿了抿唇角,又说道,“你之前跟我说过,成钰的人也有到了楚京都来救我的,他们现在在何处你可知道?”
“少主和楚太子离开京都后,他们也跟着到了梧州和禹城,昨晚的事不知道他们是否得了风声,不过属下觉得,既然他们一门心思也放在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