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日,别院里一直没有动静,这让本来就浮躁的杨青绾更是坐不住了,好几次都想要主动找到那人来问上一问。幸亏都被柳枝与杜鹃给劝住。
一转眼,半个月又过去了。不知不觉,张雨茹已经在别院养胎一个月有余。那边越是平静,杨青绾的心情便越是沉重。
“夫人,喝点参汤吧……您已经好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了。”杜鹃小心翼翼地劝着,只可惜了那一碗清香扑鼻的参汤。还未到杨青绾面前,便被她给抛弃了。
“拿走。我不喝。”杨青绾言简意赅地说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已经拒绝一切尉迟府里给她提供的带药味的东西。
想起那日王大夫说的那些话,字字如冰锥在心,让她寝食难安。大梦初醒之后的心如刀割,已经折磨得她生不如死了。
“这……夫人,厨房那儿提供的伙食,不见得都下了料。奴婢刚才已经特地让那怀孕的禧厨娘试过了,无碍的。”杜鹃见她固执地不去看这碗参汤,又是柔声细语地劝了一句。
不曾想。杨青绾却像是受了很大刺激似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奴才喝过的东西,你也敢拿给我喝?拿走!都给我拿走!我不想闻到这恶心的药味!不想闻!都给我拿走!”
“这是怎么了?”说来也巧,杨青绾正发着脾气,她日思夜想的尉迟璟偏偏却在这个时候不请自来。
初闻其声,杨青绾有些恍如隔世。掐指一算,这一个多月以来,这个男人鲜少踏入她居住的地界。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见杨青绾只是无语凝噎地瞧着他,尉迟璟皱了皱眉头。杜鹃与柳枝连忙领命下去,匆忙鱼贯而出。
尉迟璟一直没有说话,直到闲杂人等都走了个干净,他才将房门轻轻关上:“什么事情,发那么大脾气。”
“心里不痛快。还能如何。”杨青绾看着他若无其事地走向自己,心情复杂至极。索性便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无意间,尉迟璟瞟到了那一碗被搁置在一边的参汤。还有几小碟秀色可餐的菜色:“厨娘做这些点心汤水向来不错,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吃吗。”
“突然便不想喝了。”杨青绾咬了咬唇,硬是将冲口而出的质问给压了下去。
“不喝也好。”尉迟璟接了这么一句话,显得有些莫名其妙。杨青绾疑惑地转过头来瞧他,正好看见他坐到桌前,拿着汤匙有一下没一下地舀着那碗参汤:“前一段日子里,别院里出了些乱子,都是厨子在做饭菜的时候乱加佐料惹的祸,我想你应该都听说了。”
“别院?有谁住在别院里了吗?莫不是公公婆婆。”杨青绾明知故问道,听到尉迟璟说起别院里似有风波,她便抑制不住地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并非是父亲母亲住在那儿,而是弄玉住在那儿。”尉迟璟摇了摇头,若说他在说这话之前还有什么念想,眼瞎杨青绾脸上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哦,是她。她怎么住到那儿去了?真是稀奇。”杨青绾见他话里有话,也没有着急点破,索性便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厨子下作料的第一天,就被人抓了个正着。此后为了不打草惊蛇,偷偷扭送到了京兆尹的大牢里拘着。没有几天,他便什么都招了。”尉迟璟看着杨青绾淡定平静的模样,心里一阵阵发寒:“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供出来的人,居然真的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你对我做的事情觉着震惊吗?这不该是你意料之中的嘛?”杨青绾笑了笑,如是反问他:“若非如此,你何必将张雨茹煞费苦心地从尉迟府转移到那么远的别院里去?无非便是顾忌了这府中的一些人,就怕这孩子保不住。今日我便告诉你吧,就算她搬了出去,只要是在这王都里,她的这个孩子……一样保不住!”
“杨青绾!”尉迟璟被她话里的狠意给惊得跳了起来。饶是他这种在沙场之上腥风血雨闯过来的人,也会因着杨青绾此时此刻的话语而惊出了一声冷汗:“那是尉迟家的血脉!一个未成形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我狠心?”杨青绾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看着又惊又怒的尉迟璟:“既然是你尉迟府不义在前,我又何须对她心慈手软?!那些佐料!那些汤水!比不上你们尉迟府加诸在我杨青绾身上的九牛之一毛!”
“……你说什么。”尉迟璟面色一沉,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来求证。
见着尉迟璟欲言又止的模样,杨青绾更是绝望:“你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咱们夫妻二人,难得说话像今日这般开诚布公,你又何需这般掩着藏着。你说吧,自打我与你成亲开始,你到底喂了多少红花,又是让我闻了多少麝香?”
“我没有。”尉迟璟摇了摇头,表情很是复杂地瞧着杨青绾:“这些东西有害我又如何不会知道,自然不会喂给你吃。”
“尉迟璟,你不要狡辩了。”杨青绾笑出声来,眼泪顺着笑弯了的眼角流下:“你与你父亲那一年之约,我早就知道了!你父亲好偏心啊……他怎么可以这么偏心!那张雨茹!还有那个早就已经败落的张家!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mí_yào用了什么蛊?你怎么对得起我,你怎么对得起我!”
“……绾绾,孩子,咱们也会有的。”尉迟璟瞧着她竭嘶底里的模样,并没有觉得多厌恶,只是觉得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