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我记得你们之前的感情并不好，那个时候你明明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痛苦，却离不了婚，被迫要和他纠缠下去，你当时是什么感觉？”她的答案并没有让方仲南满意，他咄咄逼人地追问下去。
她隐隐感觉到他的痛苦和之前在拍卖会上遇见的那个女朋友有关，“那个时候的确很痛苦，更多的是无奈，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婚姻是很正常的事情，有没有感情倒是其次。于是我就开导自己，在这桩婚姻里我也有得到的东西，比如自由，比如金钱，有舍才有得，能够把苦难的日子过得有滋味那才是本事，大不了他过他的，我过我的，各取所需嘛。”
“我大概是没那个本事了。”方仲南向后仰倒在椅子上，“我真的没办法想象要和那样的女人过一辈子。”
“为什么会是一辈子？这世上有什么事能承诺一辈子的？”她摇头轻笑，便是她如今和傅梓君如蜜里调油，她也不敢妄想一辈子，“那个时候我和自己说，再忍忍，忍到自己没有利用价值的那一天，那种痛苦的关系就能自然而然地结束了，到时候我就真正自由了。就算是现在，我也不敢承诺太多，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谁知道我们将来会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人？也许有的时候你把一切想得太悲观了。”
“你说的对。”方仲南有些释然了，“那天在拍卖会上你看到的那个女孩子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因为一些小事起了争执，平时都是我让着她，可是我有我的底线，她却不管不顾地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觉得根本没有办法和这样的女人继续下去，便正式提了分手。她脾气一向很大，当然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可是我们两家家长却坚决不同意，我们都分手了，他们还一厢情愿地订下了日子，让我们明年结婚。你说可笑不可笑？明明知道我们是一对怨偶，还非要逼着我们在一起，这样的人还是亲人吗？”
他越说越气，“我们在他们的眼里只不过是一颗没有感情的棋子而已！我恨他们！我恨这个家！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苏晶晶，就连这个女朋友都是家里给安排的，你们都觉得我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可是我已经很尽力地为了家里着想，就算我再不喜欢她也会努力和她相处，可她现在太过分了，我真的一秒都不能忍受了，他们还要逼着我们在一起，那不如逼我去死！”
方仲南的情绪很激动，季青凌也不知道他是厌恶前女友多一点，还是厌恶方家多一点。
“可是你也享受了你的家给你带来的一切，如果没有家里的支持，你能年纪轻轻就去过那么多国家旅游吗？你能穿着名牌喝着高档红酒吗？你能开着跑车泡夜店不用为生计发愁吗？你能那么嚣张地给王老师脸色看吗？”她摇头笑道，“有得必有失，如果你不是方家的孩子，只是个普通人，你就得小心翼翼地讨好王老师，认真地做论文，四处联系实习单位，想方设法地谋一个好工作，然后讨好领导、客户，争取多赚些钱，买房买车娶妻生子，你必须努力努力再努力，上进上进再上进，这才是正常人的生活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