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源小眼微眯,笑道:“对哦,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谢谢叶小姐!谢谢……”
叶子衿莞尔道:“你当然反应不过来,因为你满脑子都是三小姐。”
阿源的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颈子。二人又闲话了一些曾经的往事,才知道当年芝湄的母亲回老家后又改嫁给当地一个商人做姨太太,那商人为了拉拢一个乡绅,硬逼着芝湄嫁给那乡绅做小,可是那个乡绅已经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头了。芝湄的母亲生性软弱,拧不过那个商人,芝湄又宁死不嫁,后来是阿源帮她逃了出来。
叶子衿听了心中十分不是滋味,难怪过去她有问过芝湄她母亲的情况,芝湄总是避而不谈,想必芝湄已经与她母亲断绝联系了。
叶子衿到了宝辉洋行时,正好遇见出来的罗秘书。罗秘书主动打招呼,“叶小姐来了,孟老板在办公室。”
叶子衿总觉得罗秘书的表情只有一种,就是没有什么表情,笑容淡淡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从脸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一如既往地平静,平静中又透着一丝礼貌的疏远。
“晋安堂那边出什么事了吗?”叶子衿问。
罗秘书道:“洋行和帮会孟老板是分开管理的,在洋行里孟老板很少说晋安堂的事,所以不好意思,叶小姐,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罗秘书离开后叶子衿上了二楼,推开门时孟昊翔正背靠着沙发休息,双手都伸平了放到沙发背上,神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阿成真的是晋安堂的叛徒?”叶子衿开门见山问。
孟昊翔微征,沉默片刻道:“是的,我也很惊讶,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就得给兄弟们一个交待。”
“你打算怎么做?”叶子衿心中一惊。
“按照帮会的规矩办,留他全尸,扔进江里。”孟昊翔冷冷道。
叶子衿脊背发冷,手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孟昊翔,道:“就没有一点活路了吗?能不能重罚后将他逐出晋安堂?”
孟昊翔缓缓抬头,扫过叶子衿惊慌的脸庞,淡淡道:“子衿,帮会里的事你不要插手,我自有决断,如果我不按照规矩来,如何服众?”
叶子衿争辩道:“服众有很多种方式,用杀人来树立威信,这跟野蛮人有什么区别,规矩是人定的,难道不能带一点人情味吗?阿成跟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能说杀就杀?”
“我已经网开一面留他全尸了,帮会里的事还轮不到你说了算。”孟昊翔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
叶子衿难以理解他们所谓的规矩,见孟昊翔没有让步的意思,心里凉了几分,她本以为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没想到也有这般冷血无情的时候。
“在杀阿成之前,你确定你都调查清楚了?那个人真的就是阿成吗,难道就不可能是有人栽赃陷害?”叶子衿仍然不相信阿成会是那个叛徒。
“是当场抓到的,那批移送烟土的人是阿成带领的,他背后的主使就是梁啸川。这件事我还要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早发现,恐怕禁烟局的人来查到时候就难交待清楚了。”孟昊翔平静道。
叶子衿见孟昊翔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有些寒心,她咬了咬下唇,道:“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
孟昊翔反问了一句,“你真的要让我为难吗?”
二人僵持了几秒,孟昊翔面色缓和了几分,道:“如果阿成不是小月的心上人,你是断然不会管这件事的,子衿,太过感情用事往往会误事。”
叶子衿退后了几步,唇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孟老板你明事理,什么都分的清看得透,只可惜我不是冷血之人,做不到杀人不眨眼的事,况且还是跟了你多年的下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孟昊翔摇头笑道:“子衿,如果人人都有苦劳,岂不是人人都要依仗着这点苦劳在我晋安堂胡作非为了?”
叶子衿只觉得自己快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她最后问了一句,“真的不留生路?”
“不留。”孟昊翔果断道。
“好。”叶子衿彻底失望了,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从一开始她就应该明白,他的手上沾染着鲜血,他的骨子里是无情决绝的,否则他也决计做不到晋安堂堂主这个位置。她只看到了他好的一面,而真正藏在阴影里的冰冷和淡漠是她很少看到的,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也这样对她……
叶子衿与孟昊翔谈得不欢而散,走出宝辉洋行时,叶子衿忽然下定了决心要救阿成。即便他犯了错,但是罪不至死,如果阿成死了,小月一定会很痛苦。她了解小月的性子,虽然小月看起来胆小软弱,但是在感情的事上却十分执拗倔强,当初她劝小月放弃这段感情,小月却一直坚持自己的选择。这些年叶子衿一直把小武小月当成自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