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梦踌躇不敢说,怕方无莫不肯认她,只拿眼睛瞟紫云。
紫云小心翼翼道:“二公子带我们去见织女,就什么都知道了。”
方无莫抿着唇,静静地看她。
时隔五年,紫云长成了大姑娘,方无莫还是认出了她,当年在五桥观音庙前见过的,那韩非梦就是那个烫伤的小女孩了?
他道:“你们要见我母亲,我先带你们去我家别苑,等我回去问母亲,若她愿意见你们,明天我就来接你们。”
韩非梦和紫云大喜。
她们以为,只要清哑肯见她们,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方无莫微笑,像牵妹妹无悔一样牵起韩非梦的小手,走到马旁,然后两手插在她腋下轻轻往上一举,将韩非梦送上马背,然后他自己也纵身一跃上了马,拥着韩非梦催马就走。
至于紫云,一小厮将马让给她,他在前牵着马。
初夏的傍晚,天色还很亮堂,观看赛龙舟的游人渐渐散了,街道两旁铺面大多关门;小商贩挑着担子、推着车匆匆归家;偶尔经过一个渡口,河面上挤满了归来的乌篷船。
马蹄踏在水乡城镇的青石街道上,“哒哒”声起伏,马背上,少年低头和怀里的小女孩说话。清淡的声音,让靠在他怀里的韩非梦如同做梦一般。非梦幸福地想,是不是莫哥哥觉得她很乖巧、实诚,不像骗子,所以相信了她的话、认她是妹妹了?
她有问必答。
不知不觉,方无莫问出一切:韩家有人暗地里告诉韩非梦说她是郭织女和韩希夷的私生女、韩非梦在韩家受到歧视和虐待、韩非梦想认回亲娘、今天被下人拒之门外……等等。
换一个少年听到别人这样说自己母亲,只怕会将韩非梦扔下马背,然后回家告诉爹娘,或者杀上韩家打砸出气。
方无莫没有。
他心里越生气,外表越安静。
他温柔地问韩非梦:“梦儿,你可记得我?那年在五桥村观音庙,我娘送了两盒药给你。我那时候就在旁边作画。”
韩非梦惊喜地转脸道:“你就是那个哥哥?”
这一转,她细滑的脸颊便从方无莫唇上擦过。
方无莫微微后仰,和她拉开一点距离,回道:“是我。”
韩非梦道:“我记得。哥哥你看,我手上没有疤了。”
她撸起自己衣袖,将一截雪白的小手臂举起给方无莫看。
方无莫盯着那手臂看了一眼,道:“幸好幸好。”忽想起刚才韩非梦说谢吟月身边丫鬟偷偷用簪子扎她肋下的事,心微微一缩。
他想了想,轻声道:“梦儿,你的身世不是小事。不管我娘是不是你娘,我都会帮你弄清楚。你相信我吗——”见韩非梦点头才继续道——“你先在我那安心地住着,等我消息。韩叔叔回来发现你不见了,肯定要惩罚那些奴才。她们敢欺负你,叫她们知道厉害!”
韩非梦欣喜道:“我听哥哥的。”
莫哥哥这是帮她报仇呢。
忽又问:“莫哥哥不相信我是你妹妹?”
方无莫道:“我自然是信梦儿的,但我怕韩大奶奶骗你。——那个女人坏透了!不过你放心,不管你是不是我妹妹,我都会帮你找到你的亲娘。我今晚就回去告诉我娘,她人好,就算你不是她女儿,她也肯定愿意帮你,要不那年能送你祛疤药膏?”
韩非梦听着听着,眼中一酸。
方无莫说的合情合理,可是她很希望谢吟月没骗她,希望自己就是郭织女的女儿,是方无莫的妹妹。这一会儿的相处,就让她留恋不舍。她不愿想自己的身世存在其他可能。
她小声道:“莫哥哥,我想做你妹妹。”
方无莫一怔,半响才微笑道:“好。”
仿佛就这样认下了这个妹妹。
韩非梦兴奋不已。
到小石桥,方无莫命这里的管家和他媳妇收拾了东厢房安置韩非梦主仆,并交代他们不得对外泄露此事,两人忙应了。
方无莫又对韩非梦主仆道:“我明天上午有些事,下午才能过来。你们在这等我消息,别随便出去。要什么跟管家媳妇说。”
主仆两个都欢喜地应了。
方无莫这才回家,谁知正撞见韩希夷和谢吟月上门找清哑,因此听见了清哑和谢吟月的对答,少年顿时怒不可遏。
他再不用问母亲了。
他也没有告诉父母韩非梦的事,他另有想法。
且说眼前,紫云见方无莫看着韩非梦不说话,而韩非梦从昨天以后,仿佛终身有望了,也不急自己的身世了,紫云心急,赔笑问道:“二少爷昨天可问了织女,织女怎么说的?”
方无莫瞅了她一眼,没理会,却对韩非梦道:“有人在县衙把韩大奶奶告了,闹得很大,要移送去京城审理。”
韩非梦含着一口点心愣住。
她想问“谁告的?”
方无莫道:“梦儿,你的身世怕是很不简单。你别急——”他一句话说得韩非梦脸上笑容没了,眼睛也红了,方无莫急忙安慰——“我说过,一定帮你找到亲娘,不管你是不是我妹妹。韩家现在很乱。我想,你还是别回去的好。我父母准备上京城去,我偷偷把你带去,暗中调查你的身世。咱们躲在暗处,比你回去在明处要好。不然,万一韩大奶奶狗急跳墙,下手害你怎么办?”
韩非梦惶然无助道:“这能行吗?”
忽然又觉得不该问这个,该问郭织女什么意思。
她忙就问道:“织女……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