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哥儿居然一声不吭,好像打的不是他。
清哑急了,忙过来拦阻,方初才停了手。
莫哥儿爬起来跪坐着,眼睛红红的。
清哑心疼地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摩挲他脖颈安抚他。一抬头见方初还瞪着儿子,忙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别斥责了。然后低头,小声问莫哥儿:“你为什么要打弟弟?”
莫哥儿伏在母亲胸前,静默了一会才轻声道:“他不乖,踢母亲。”
清哑和方初一齐心抽抽,不知该气还是该怎样。
方初斥道:“胡闹!弟弟才一点大,都还没生出来,你这样打他,连你母亲都要被打坏了。你这是维护你母亲吗?”
清哑叫他别发火,耐心告诉儿子道:“胎儿在娘肚子里都是这样的。你没生下来的时候,也会踢的。若不动,那就不好了。”
莫哥儿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会踢母亲。
他能那么不懂事儿吗?
他就是不喜欢方无憾,觉得这个尚未出生的弟弟好讨厌,在娘肚子里就不安生,不是踢就是闹。他听母亲说故事,孙悟空变成小虫子被铁扇公主喝下肚子,然后在她肚子里又踢又打,疼得铁扇公主满床打滚,弟弟在母亲肚子里闹,母亲得多疼啊。还有,弟弟闹得母亲天天吃那么辣,肚子多难受啊。
他想揍方无憾想很久了,顾忌母亲才没敢下手。
还有,莫哥儿感到父亲似乎对这个弟弟特别偏爱,常对母亲问长问短问弟弟闹不闹,还对着娘肚子读书讲故事给弟弟听,连以前最受宠的无悔妹妹都被他忽视许多,反叮嘱无悔要爱护弟弟。
父亲这种举动加剧了莫哥儿对未出世弟弟的恶感。
方初将莫哥儿的神色都看在眼里,见他还不服气,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且十分讨厌清哑肚子里的弟弟,觉得十分头疼。
如果可能,他很想弄清楚儿子脑子怎么长的。
下棋的时候不是顶聪明吗?
有时候,他都怀疑这小子不是孩子,而是像清哑一样被灵魂附体了。他曾经暗中观察揣摩过莫哥儿好几天,观察他的言行举止。
他能接受清哑是灵魂附体,却无法容忍儿子也是。
还好,莫哥儿不过比一般孩子聪明点,但肯定是孩子。
今天打了清哑这一下,更确定是孩子气无疑。
方初又不满意了,觉得以莫哥儿的聪明劲,不该犯这种幼稚的错误。自清哑怀孕起,他就告诫几个孩子:不能碰母亲的肚子,母亲怀了弟弟,碰了她会出事的。莫哥儿怎么能明知故犯呢?
父子俩各怀心思,又都担心清哑,都盯着她。
少时,严氏和方纹匆匆赶来了,问清哑怎么了。
又说刘心去了仁王府医药研究中心,已经命人去叫了。
方初便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严氏和方纹也都吃惊不已,少不得对莫哥儿一番教育。
清哑后来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肚子里那个似乎被莫哥儿打火了,频繁动弹,以示反抗,于是她遭罪。她不敢表现出来,怕方初知道了还要打莫哥儿,便努力深呼吸平复心情。
亏得刘心回来,诊断伤了胎气,给她开了安胎药。
方初恼怒地瞪了莫哥儿一眼,顾忌清哑,没再惩罚他。
莫哥儿听不懂姑父的话,但见父亲脸色不好,也吓坏了。
幸而莫哥儿是小孩子,打得不重,清哑养了两天便好了,又有精神了,转而关注起郭守业等人进京后的住处安排。
这个方初早做好了准备,叫她不要操心,一一告诉她:清华路的忠义伯府已经修缮完毕,过两天方家就搬过去,幽篁馆让郭家人暂住;已经在托人帮郭家买合适的宅子,等巧儿出嫁,从新宅子发嫁。
这是郭大有提出的,总不好郭家嫁女儿从方家出门。
再者,郭家也该在京城买一幢宅子,作为进京落脚点。
清哑听了才放心,然后一心盼望爹娘来。
次日,郭守业、吴氏和蔡氏等人顺利到达。
清哑和亲人见面,开心不必说,又打点安置带来的土仪和嫁妆,严氏又安排他们暂时在第四进院落住下,各种纷乱,又充满喜庆。
幽篁馆陡然间就拥挤起来,各个院落都人来人往。
郭大有和阮氏他们还在奉州未回来,清哑虽是郭家亲闺女,到底出嫁了,郭家也不能事事依赖她,蔡氏便被公婆委以重任,整天奔忙不休,为巧儿采买一些无法从江南带来,又是出嫁必须的零碎物件。
这天,她刚从外边采买回来,让人把东西从第四进院的侧门送进去,她自己则从幽篁馆前面进门,想去找严氏打听些事。
在二门口,她听见几个媳妇说闲话,说的正是郭家的闲话。
“看情形不少嫁妆呢。”
“那肯定。就算郭家穷赔不起,织女也会帮侄女儿添箱,断不能让她嫁妆寒碜了,叫京城人笑话。嫁的可是六首状元呢。”
“严大奶奶本来就嫌弃巧姐儿,若嫁妆少了,更要说了。”
“就算她不嫌弃,郭织女也不能让巧姐儿的嫁妆少了。”
“那是。当年郭织女的嫁妆可不得了,姑侄两个不能差太多。”
“有咱们方家在,哪能让郭亲家丢人呢。昨晚我听我们家的爷说,前两天大爷还帮郭家买了宅子呢,又在城外买了庄子,都是陪给巧姐儿的。这算是小方氏公中出的份子。大奶奶那个是另外的,是从她自己嫁妆里面出的。细妈妈那天在后面开箱子点数,我恰好帮太太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