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有脸上不带一点怒色,对严纪鹏很尊敬地叫“严叔”,用商量的口气道:“结亲要和和气气的,也要讲缘分。若是严大奶奶真不喜巧儿,强行结了不大好。儿子是她养的,谁也不想娶个碍眼的媳妇放跟前。过日子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是一辈子的事……”
严纪鹏不等他说完,就正色道:“贤侄放心。我跟你保证:等他们成亲后,巧儿跟暮阳在任上,你大哥他们不和暮阳住一起。”
严予宽忙道:“对。这是个法子。分开他们。”
郭大有迟疑道:“这不好吧?总不能不让儿子孝顺父母。”
严予宽笑道:“我们也忙,要做买卖,不可能放下买卖跟儿子养老去了。父亲还在为家业操劳呢,哪有我们养老的道理。”
郭大有诚恳道:“虽然这么说,还是要好好跟嫂子说。”
严予宽忙道:“这个请贤弟放心。她是答应亲事的。就是她不大会说话,容易引人误会,还请贤弟和弟妹多担待。”
郭大有忙道:“说开了,也没什么误会。”
严纪鹏没好气对儿子道:“都要成亲家了,别说那些虚套话。你媳妇的确对这门亲不大乐意,你还想瞒着郭贤侄?”
严予宽红了脸,心里怪父亲不给自己留情面。
严纪鹏又对郭大有道:“郭贤侄,容我倚老卖老说句实在话:虽然我这大儿媳有些膈应,可是你们也不能就以此为理由退缩,伤了两家的情分不说,害了两个孩子终身。你该想想一初和清哑当年。他们遇到的阻力何止婆婆不同意?他爹也不同意,老太太也不同意;你爹你娘也不同意,连你也不同意。如果他们当时退缩了,你今天还能坐在方家吗?”
郭大有忙道:“严叔叔说的是。晚辈刚才也劝了媳妇,又来问严叔叔和严大哥,就是商议的意思,并不舍得退。我很喜欢暮阳。”
严纪鹏父子都眉开眼笑,心里特别舒服。
严纪鹏道:“这才像话。我孙子那是真好。当然,巧儿也好。”又对严予宽道:“将来你就知道了,这个儿媳不会错!”
严予宽忙道:“父亲的眼光,肯定比我们看得准。”
严氏也笑着对郭大有道:“暮阳要是不好,我那侄媳也不会骄傲成那样。清哑也不势弱,说得巧儿是会下金蛋的鸡。”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方初笑道:“好了。依我说,表嫂和二嫂才闹了不愉快,不宜见面。不如缓两天,等放榜那天,严家过来下小定,那时彼此都冷静了,再相见就无事。所以,我也不留舅舅和表哥吃晚饭了,你们走吧。”
严氏嗔道:“这孩子,哪有赶舅舅走的。”
严纪鹏呵呵笑道:“你想留我也不成。蔡亲家晚上请我。”
说笑一阵,严家父子果然带着梅氏告辞了。
在二院门口,养好了身子的适哥儿旋风一样追上来,塞给严暮阳一个纸袋子,里面是才做好的龙须酥,“表姐给你的。”
严暮阳朝纸袋内望了一眼,迟疑地问:“就这个?”
适哥儿眨眨眼道:“你还想要什么?”
严暮阳问:“没有……回信?”
适哥儿摇摇头道:“没有。表姐很忙,做点心。”
严暮阳很受打击,又怀疑巧儿是不是生气了。
适哥儿见他意兴阑珊,想了想又道:“表姐说,叫你什么都别想,专心殿试。还说,你就算得不到第一名也不要紧,她也不会怪你的。”
严暮阳激动道:“她真这么说?”
适哥儿道:“表姐真这么说了。”
他刚才差点就忘了。
主要是他有些不理解巧儿姐姐的话:人人都希望暮阳哥哥得状元,表姐反说得不到也不要紧,这不是叫他别用功嘛。
在他们身后,梅氏气得浑身发抖。
她疾步走过来,绷着脸道:“胡说什么呢!”
郭巧儿这不是成心咒人吗!
真是个狐媚子,只知道一味地讨好阳哥儿高兴,却不知督促他上进。这样的媳妇娶回去是要败家的,能把男人磨得胸无大志,整天就知道在闺房哄媳妇、围着媳妇打转。
那郭清哑也是这样,自己一个功劳接一个功劳,连儿子都封伯爷了,就方初没大出息,风头全是她占了。
梅氏叫上严暮阳,气冲冲地走了。
适哥儿嘀咕道:“都是表姐,害我挨骂。”
清哑屋里,清哑小睡起来了,和阮氏坐在炕上说话。
清哑道:“二嫂别生气了。”
阮氏摇头,道:“我没生气了。也是我糊涂了,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怎么一见她那副嘴脸,我就忍不住气上来。说起来,世上事哪有十全十美的呢。有些婆婆看着好,等嫁过去了才知道,难对付的很。像你表嫂这样的,还不算难缠的。”
清哑忍不住笑道:“方初和我婆婆都这么说。”
阮氏眼睛亮了,道:“他们也这么说?”
清哑点头道:“嗯。”
阮氏叹道:“那我就更放心了。说起来,这嫁人也要凭运气。当年我嫁到郭家,咱娘那张脸板起来可吓人了,咱爹面相也严厉,我还以为碰上了恶公婆。后来相处久了才知道,咱爹娘都是讲理的人。跟人家媳妇比起来,我们妯娌算是掉进福窝里了。”
清哑看着二嫂知足的神情,很感动。
她道:“头几年也吃了不少苦。”
她记得,嫂子们下地干活很累的;而她,很少下地。
阮氏笑道:“那算什么苦。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