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在临安瓦子巷内急急的走着,不时闪进街边的正在营业的青楼酒肆,前门进去,却又急急的从后面出去,遇到阻拦他的小厮也不废话,直接就丢过去一个第纳尔银币。这等大方的出手,自然一路通行无阻。不一会儿就七拐八弯的绕到了昔日的临安御街,如今改名叫长乐街的大街上。名称虽然改了,但是街道却繁华依旧,沿街全是各种各样的买卖,连街面上都是做小买卖的商贩。比起前宋的时候,仿佛更加繁荣了几分。
文天祥却没有时间感慨物是人非,只是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就进了沿街一处店面。他现在可是在私自潜逃之中!厌倦了海上航行的欧罗巴使臣给了文天祥这个难得的机会,大明方面接待欧罗巴使团的官员同意了这些坐船坐得路都走不稳的色目大官走陆路去江都的要求。而且还安排他们在繁华的临安城休养几日,这就给了文天祥这个难得的逃亡机会。
今天上午,在文天祥的蛊惑之下,红衣主教乔凡尼.多利亚提出想去著名的临安瓦子巷欣赏女相扑表演。大明外交部的官员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但是因为外交部的经费有限现在的大明是有预算制的,没有什么衙门可以随心所欲花钱,外交部的招待费用更加有限,因此没有安排包场,只是订了几个包间。
结果在一个乱哄哄的大舞台里头,文天祥利用上茅房的机会开溜了。而且他在临安当官多年,对瓦子巷周围的地形非常熟悉,一路七拐八弯绕着走,想来已经把暗探局派出的特务给甩了。
站在这间店面门口,文天祥又突然转过身,撩起门帘就往外张望。确定没有人盯梢之后,才长出口气:终于不用去江都见陈德兴了在淡马锡岛靠岸的时候,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天不绝宋!
大宋朝还没有亡!天下正统。还在天南大理!而且最近还有了振作的迹象,让南番大国蒲甘王国俯首称臣了。这分明就是上天在庇佑大宋啊。
而且如今在大理主政的平章军国事正是自己的恩师江万里。大理朝廷,更是众正盈朝,群贤大会。自己身为宋臣。怎么能不去大理相投呢?而要去相投,就不能去江都见陈德兴了。要不然见了面陈德兴肯定要给自己加官进爵,到时候该怎么办?当了大明的官就是贰臣,再去投宋人家还要吗?如果不当,陈德兴一定知道自己仍然忠大宋。说不定就要翻脸杀人了……
就在文天祥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袍袖,“文文山!你是文文山……”
被抓到了!?文天祥下意识就要抽回袍袖往外逃去,那人却一把拉住他,又大声道:“文文山,我是廖莹中啊!”
廖莹中?
文天祥忙转头一看,眼前是个六十多岁,胡子头发都花白了的小老头,穿着件棉布儒服,手里还拿着卷书。这小老头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名流清史的大忠臣贾似道的心腹廖莹中。
“药洲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文天祥警惕地问。
“这里是悦生堂啊!”廖莹中一怔。
悦生堂是廖莹中的买卖,是一家书社,既出版也卖书。在临安的文人圈子里很有一些名气,文天祥当年在临安做官的时候就常来此地。没想到今天熟门熟路的就一头撞进来了!
这时候,悦生堂里面有不少顾客,都低着头在挑选书籍,没有什么人注意到文天祥。只有几个伙计发现了他,不过看到廖大老板好像和来人认识,也就没有人理他了。都忙着将刚刚印好的《文山漫记》第五卷放上书架这是文天祥在欧罗巴时候写的见闻,让海军的人带回大明,寻找书商刊印,悦生堂因为在临安出版界名声响亮。因此就得到了《文山漫记》的发行权。
而这部《文山漫记》的前四卷分别介绍了日本国、金山州、墨西卡和玛雅国的见闻,内容详尽写实,文笔又精妙到了极点,又是前朝状元的大作,自然卖得极好。文天祥不知觉间,已经是大明头号大作家了。妥妥的白金大神!连带着廖莹中的悦生堂一块儿红火起来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到三楼小坐片刻。”廖莹中看见文天祥的慌慌张张的样子,就已经明白了什么。不论此公是怎么到达中原的,现在肯定是个逃犯!
廖莹中苦苦一笑,拉着文天祥的手就朝楼上走去,一个管事的伙计乖觉得很,就出了店门替他们望风。到了三楼廖莹中的书房里面才坐下来,文天祥就换了一副郑重的脸色,看着廖莹中认真地道:“药洲先生,您怎么会在临安?我在明洲听说太师殉国后您和李祥甫都……”
他没有往下再说,只是皱眉看着廖莹中。
“我和李祥甫都做了贰臣了!”廖莹中只是叹气。“千古艰难唯一死。李祥甫还有些功名心思,想去天竺再打出一个海外大宋。我嘛,太师一死,我也心灰意冷,就在临安开我的书社。”
“可是大宋还没有亡啊!”文天祥道,“天南尚有朝廷一隅之地,尚有十万忠义之士!药洲先生何不前往相投?”
廖莹中摇摇头,摇摇头道:“天南理宋也不是咱们的大宋了……”
“怎么就不是呢?难道在大理做皇帝的不姓赵?”文天祥仿佛有些不快。
廖莹中一叹:“皇帝没有换,但是这大宋朝廷的行事,却是面目全非,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大宋了。”
“怎么不是了?”
廖莹中只是摇头。理宋这几年都在干什么事儿,他这个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