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住客栈,而是直接住在船上?”
汪孚林顿时有些为难。别看他之前对这两人面上客气,心里可没打好注意,一度打算把人绑了直接往自家船舱里一塞带回定海去,然后细细询问盘踞在澳门岛上那些葡萄牙人的情况。要知道,自从五十年前葡萄牙人开始把手伸向了东方之后,沿海各地仗就没少打过,从双屿、屯门到其他小冲突,就算这帮家伙如今合法地租借澳门,可因为租金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问题,可是还有过不少冲突。这次抓到人偷上普陀山,正好名正言顺地拿人下狱。
但他的目的不是为了把葡萄牙人扫出去,而是为了打探一下葡萄牙人的贸易情况。如果他没记错,小小的澳门岛上,交易金额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因为中国的瓷器丝绸一旦运送到葡萄牙以及欧洲其他各地,赚的钱比国人通过海船去日本以及南洋西洋要翻几倍都不止,当然,路上风险也高几倍不止!
“小官人,这两个佛郎机人是坐了张公子他们那条船来的。”
这样一句话,算是彻底粉碎了汪孚林的绑人设想。开什么玩笑,他随便给张泰徵使点小绊子,那叫无伤大雅,总不至于把背后的张四维给惊动出来,可他要是放出消息说张四维的长公子夹带佛郎机人上普陀山,这就叫直接去坑张四维,能否坑得成功还未必可知。而且,今天这两个人算得上是正大光明出现在岛上,若和张泰徵有关,背后肯定早就疏通了各层关系。要不要去试探试探那位张公子呢?总要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那才好应手。
“哥,你想什么呢?”
吩咐了几位辛苦至极的镖师去休息,汪孚林就开始沉思。此刻回过神来,见汪小妹正用手在自己眼前拼命地晃,他便若无其事地敷衍道:“随便发点呆。怎么了,这么晚还不回房去?”
“哥,我和二姐想爹和娘了。”汪小妹看了汪二娘一眼,随即就在汪孚林身边蹲了下来,“哥,娘一去都一年了,就来过那么一封信,我们回头去汉口看他们好不好?”
看到汪二娘却没吭声,眼睛却骨碌碌直转,汪孚林顿时觉得好笑。从前在家的时候倒也老实,这次一出门,就把两个小丫头的心思给带野了。不过,他之前敢带人出门,那是因为他在杭州打通了关节,好几个熟人能够罩着,这次到宁波也是,叶家总归是地头蛇,就算正闹内乱,也可以借助内力和外力快刀斩乱麻解决。可是,汉口就不一样了,湖广那一亩三分地,尤其汉口作为淮盐北下的要地,据说各种争斗,乱七八糟的事多,他怎么可能带妹妹去?
“知道了,回头等宁波回去,我就去一趟汉口,你们给我老实呆在家里。”汪孚林不等两个妹妹噘嘴,就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要是你们听话,回头我还带你们去别的地方玩,否则以后就给我呆在家里哪都不许去!”
汪二娘正想要最后争取一下,却不想外间有人轻轻敲了敲门,却是阿衡的声音:“小官人,那位张公子来了,说是找你喝酒赏月。”
汪二娘和汪小妹顿时傻眼了。喝酒?还赏月?哥什么时候和那个张泰徵什么时候有这么好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