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了?”许老太爷装模作样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到是汪孚林笑眯眯站在门口,他顿时坐直了身子,紧跟着就眉开眼笑地招呼道,“哎呀,是孚林你啊,快进来快进来,怎会这么巧,难道是你和小薇在夜市上碰到了?”
老狐狸,你就装吧!当我眼睛是白长的,没看到许薇的随从少了一个?
汪孚林对许老太爷这故意卖破绽的架势倒不讨厌,深深一揖行过礼后,便在许老太爷的招呼下坐了下来。面对这么个老狐狸,他就不像对许薇那样客气了。落座之后,他就开门见山地把自己在杭州偶遇许二老爷的事情给说了。当得知许二老爷和晋商巨室张家的张泰徵走在一起,许老太爷脸色纹丝不动,许薇却只觉得又气又急:“爹怎么可以帮外人欺负自己人?”
话一出口,她陡然之间意识到父亲一贯对汪孚林的恶劣态度,而听汪孚林的口气,张泰徵显然是年轻才俊,那么父亲的某些念想不问自知。她一下子脸色苍白,却是牙关紧咬,再也没有说话。
看到孙女这心痛失望的样子,许二老爷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即笑道:“后来呢?我就不信你这灾星惹出的事就这么一丁点!”
然而,嘴里这么说,可听到汪孚林从深夜落水,一直到今天和浙江巡抚邬琏私谈时却遭到秀才诘难,最后来了一场漂亮的大反击,许二老爷忍不住对汪孚林惹是生非的评价又提高了一个台阶。他哑然失笑地拍了拍扶手,随即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用很自然的口气说道:“我还要在杭州盘桓一阵子,就住在城西水门街,你到那儿打听歙县许家,人人都知道,有什么事你尽管来找我。至于小薇她爹,你不用担心,我一来,他就犹如老鼠见了猫,早溜了。”
听到祖父如此形容自己的父亲,许薇先是扑哧一笑,随即却又黯然低下了头,一双手忍不住死死捏住了汪孚林送给自己的面具。尽管价值低微,也根本不是适合送给女人的东西,可终究是他单独送给自己的,而不是每次拜访斗山街许家时,因为礼节而送给她的。
这一晚,汪孚林自然又犯夜了。然而,到了杭州他方才发现犯夜根本不是事。寻常人家贿赂巡夜的壮班几个钱,就能够拿到临时的牌子安然回家,据说这已经成了衙门创收的一条路子。至于有头有脸的人比如许老太爷,还有壮班众人专程一路提灯笼护送,他也沾光享受到了这样的待遇。此时此刻已经临近子夜,他踏进客栈时,还以为必定人都睡了,谁知道一个伙计迎上前,一个伙计却拔腿就往后头跑,不消一会儿掌柜便一溜烟奔了出来。
“汪小官人,你可回来了。”掌柜对于这么个年少却又最会惹事的客人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是好。自从这么一位住到自家店里来,就不知道多了多少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多了多少想也想不到的访客。他用袖子拍打了两下汪孚林身上根本不存在的浮灰,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陈老爷等您一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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