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小胡子,不禁有些兴奋了起来。
在前带兵行进的论莽罗,咬着牙根,恨不得飞上城头将萧云鹤等人撕成碎片。不久前在岐山的时候,他被狠狠的戏耍了一番。不仅打了大败仗折损了几万人马,还失去了最亲的弟弟,后来自己精疲力竭,居然被李晟一枪撂倒生擒过去。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而仇人现在就在眼前!
要不是赞普有令,他现在就要带着这一万铁骑飞奔而上,用吐蕃精骑最拿手的骑射,先把萧云鹤射成马蜂窝再说。
可就在这时,后方居然传来号令----“停!”
论莽罗有些恼羞成怒,但也只得勒住马止住了大军,心中暗自不满:这赞普,今天是想玩什么?!这打仗都像小孩子玩游戏了!
一万吐蕃骑兵,在离玄门关一箭之地的地方,停了下来。玄门关上的唐军,依旧没有一个人露头。
赤松德赞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有意思,很有意思。我还从来没有打过,这么有意思的仗。”
一直在旁边没有出声的论悉诺,有些郁闷的说道:“赞普,十八万大军要摧翻这个玄门关,并不是太难。赞普为何?……”
赤松德赞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个吐蕃的战神,说道:“老将军,你别心急。现在看似平和,其实,是我在和萧云鹤斗智,比拼耐心。谁先沉不住气了,谁就会让对方占有一点心理优势。萧云鹤,是个人物啊,不错不错,不枉我亲征一场。”
虽然年岁已逾五旬,可论悉诺的身板依旧十分的粗壮强健。略带点灰白的长胡须,也让他更添了几分威严和庄重。他就是赤松德赞最倚重的心腹大将,吐蕃人心目中的军神。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在二十年前(广德元年),他率军攻破了号称天下第一城的国都城。从此,他还为自己取了一个汉名:马重英。
论悉诺摸着灰白的胡须,哈哈的笑了起来:“赞普,我知道你是在玩弄他,享受一下猎手的快感。不过,老臣可是有些憋不住了。老臣现在就想冲上玄门关,将萧云鹤小儿手到擒来,献给赞普!”
“老将军,你是要亲自上前吗?”赤松德赞看着论悉诺,意味深长的微笑道,“那就请吧!我吐蕃的军神请战,我哪里还有不准的?请老将军带上一万人攻城队,加上论莽多的一万骑射手----开始攻城吧!”
“是!”论悉诺心中大喜,用他苍老粗重的声音吼道,“儿郎们,拿出高原雄狮的勇气来,冲垮玄门关!”
吐蕃大军中,传出一阵惊天巨吼!
萧云鹤眼睛一眯,眼神中寒气四射:终于来了!
常年在海上飘泊滚打的人,都会惊服于大海无量。那滚滚的怒涛和惊天的骇浪,足以摧毁一切。西川的将士们,远在内地,很少有人见过海。
可是,他们今天亲眼目睹了一回汹涌澎湃的人潮黑压压的一片骑兵,如同滚滚怒涛袭卷而来;除了比海涛巨响更恐怖的喊杀声,还有无数刀枪剑戟在翻滚。
声浪,杀气,几乎化成了肉眼可见的气浪,朝玄门关前冲涌而来。生性粗悍的吐蕃人,骑着他们同样彪悍烈性的战马,宛如魔兽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了怒吼,用可以撕破天地的利獠,蛮横无匹的杀了过来!
“迎战!”萧云鹤挥展手臂,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怒喝!
这一声喊,就如同晴天霹雳,将所有唐军将士的心神,瞬间凝聚到了一点。
一箭之地的距离----瞬间消失。吐蕃人,已经冲到了玄门关下!站在高逾三丈的玄门关上,几乎可以看见吐蕃人握着钢刀的手青筋暴露;听到他们的吼声,如同野兽一般歇斯底里!
最先赶到城门边的,是论莽罗的骑兵。这些人早已集攒了太多的力气在手臂上。这个时候,他们手中的弓箭,已经全都拉到了满月。铺天盖地一般的箭矢,已经朝玄门关城头射上来。
玄门关上,墙阙边最靠前的一排将士,支起了一人高的大铁盾,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铁墙。吐蕃的人箭雨,七成以上射到了铁盾墙上,发出劈里叭拉的巨响。偶有几支箭从缝隙里钻透过去,就会有唐军将士惨叫着倒地,非死即伤。
在飞骑的掩护下。论番诺率领的一万攻城部队,已杀到了玄门关前。三十多架云梯迅速搭上了城头。悍勇地吐蕃人,手咬钢刀开始飞快的朝上面攀爬起来。
“弩车!”萧云鹤亲自拿着不同颜色的旗帜,大声怒喝的指挥各个部队协同作战。
喊音刚毕,一排唐军将士推着弩车,从举着铁盾的唐军兄弟们中间冲上前去。城阙边,出来了若干露出的孔洞。唐军的弩车精准地从洞口中射了出来。有近三尺长的硬弩长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朝吐蕃人扑面射去。
玄门关下,一阵惨叫四起!
正朝前冲涌的吐蕃骑兵,迎头撞下势大力沉的飞弩,好多人和马匹都被生生地射穿了。更有甚者。被飞弩洞穿之后,身体还被钉到了地上。临死前还在拼命的挣扎,却不能移动半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在一阵飞溅,染红了玄门关下的土地。
吐蕃人惯用地锥形冲射阵,从前到后人马渐多。前方迎到痛击。后面的人可以从更宽广的地方绕过,不会被前军绊倒,也不容易踩到伤者或死者。所以。弩车虽然迎头痛击了一批冲在最前地吐蕃弓骑手,但并没有减慢他们的攻势。天盖地的箭雨仍然不停的朝城头上射来。迅猛霸道的箭矢,甚至可以飞越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