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朝堂上便召集了一次廷议,议题为《大清对西洋贸易策略》。
奕欣兴致勃勃地坐在龙椅上,看着陈孚恩主持廷议。廷议的规则改了,现在朝堂上每到廷议都提前发布邸报,凡是认为自己有独到想法的官员都可以报名,不限官阶高低,太和殿已经站不下了,外面还站立了一些晚到的官员。
经过四年煞费苦心的经营,如今朝堂上已经出现了归国留学生,他们进入各部,逐渐高升,虽然都还只是不高的职位,奕欣对他们却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他们逐渐成熟起来。
“列为臣工,今日廷议的议题想必大家都已经事先思考过了。此次广州湾大捷,实为大清有史以来,与欧洲人交战的难得的胜绩,灭敌八百余人,生俘四千余人,摧毁英法战船二十余艘,另外缴获二十余艘。皇上已下令嘉奖两广驻军,特别是两广总督叶名琛大人!但是,欧洲列强对大清虎视眈眈多年,洋人必定不会就此罢休,想必在近几日,英国与法国公使就会递交国书,我们需要在此之前拿出大清的一个应对之策……”
“请问陈大人,今日的议题不是对西洋的贸易策略吗?怎的又变成了商议广州湾大捷之后的应对了?莫非陈大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御座下方传来,奕欣一眼看到是谁,只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除了肃顺没有别人会这么放肆粗鲁,就连战功卓著的僧格林沁都不会这样。
陈孚恩新任总理大臣,气度豁然大度许多,再说还有那么多满大臣在列,他即使对肃顺颇有厌恶。也不会表露出来。他拱手一揖,客气地解释道“请副大臣莫急,待老夫把话说完。”
肃顺见周围人都不满地看着自己,只得不服气地撇撇嘴,把连扭向一边。陈孚恩镇住了他,心里也很高兴肃顺送上来这种机会,让他能够展现威望。
陈孚恩转身向皇上恭谨地一揖,这才继续说道,“皇上圣明,早已说过英国人进攻大清的目标就是为了向大清倾销鸦片。鸦片这个东西实为害民之首毒。不仅残害吸食者的躯体,而且麻痹人民的意志。英国人此计甚毒,既可以从大清掠夺大量的白银。又可以羸弱大清子民的躯体,真正的祸国殃民!但是,这些年来,鸦片交易屡禁不止,鸦片走私日益猖獗!是以。我们除了要继续严厉禁止鸦片交易,还要把英国人的注意力扭转过来,引导他们尽量从事正当的贸易。如今大清与欧洲和美洲的远洋贸易已经有了先例,我们只需大力宣传与倡导,相信会有一定的效果。只是,与洋人的远洋贸易还是沿用原来的子口税。为了应对即将快速增加的各种货物的进出口,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详尽的海关税利。”
陈孚恩大致介绍了一遍,这些内容在邸报上早已刊登了要点。所以他也不再缀诉太多,便示意所有在列的臣子都可以随意发言。
太和殿突然安静了下来,那些地位低下的臣子哪敢率先站出来,都拿眼去看地位更高的大臣,这一微妙的时刻。几乎立刻将朝堂之中派别林立的现状呈现了出来。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三个人身上。一个自然是肃顺,还有一个却是自从回到京城以后第一次公开露面的僧格林沁。第三人却是站在太和殿门口,已经官拜商务部尚书的张思齐。
僧格林沁站在御座之下,与载垣并肩而立,低着头闭目养神,没有发言的意思。刚才陈孚恩短短的一段话,似乎在复述邸报上的要点,其实所蕴含的意思十分耐人寻味,他想先听听别人的发言。张思齐等了等,见没有人发言,正要开口,却被一个声音抢先了。正是肃顺。
“陈大人,你话里的意思我就听不明白了!既然咱们大清在吉拉林大胜了沙俄军队,在广州湾又大败了英法联军,为什么我们还要担心洋人的入侵?我们完全可以再也不用害怕他们,凭什么还要给他们留有贸易的机会?直接封锁海防就是了,这样的话,不管是鸦片还是其他普通货物,咱们统统不必跟他们交易。西洋蛮夷罢了,除了鸦片,还能拿出什么好货色?咱们大清的好东西也不必让他们享受!陈大人,听你刚才所言,似乎对洋人惧怕得很那!”
“你!”陈孚恩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勃然大怒,他怒目瞪视着肃顺,肃顺也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太和殿之内的气氛登时紧张起来。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在太和殿里响起,所有人立即安静了下来。原来奕欣见肃顺一味挑衅,也不想廷议半途中断,便把话接了过来,想着由他先发言给廷议定个基调,接下来的讨论会顺利一些。
奕欣干脆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御座的台阶上,把太和殿上密密麻麻站着的臣子都扫视了一遍。所有人包括肃顺、僧格林沁、载垣、陈孚恩等老臣在内,全部都在他的注视之下恭敬地低下了头表示臣服。奕欣心里忍不住暗笑,要是等新的议事大厅修好之后,这些臣子不知要通过怎样的方式来表示恭敬,因为依着九儿的建议,所有的议事大厅都是放置了座椅的,甚至连端茶递水的丫鬟仆役都有休息的座位。
“关于正式开放大清与所有外国贸易通商的决定,朕已经想了许久。纯粹就大清出产的产品来说,比如丝绸、陶瓷、各种手工艺品,包括这几年出现的新产品,机织棉布、机织丝绸,各种电器产品,都是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