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披香殿宫女从殿外排成长行一一入殿,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盘点心。卫子夫和王初颜看的奇怪,只有凭儿忙里忙外地指挥宫女端点心。待到全部端完后,那一盘盘糕点香糖已放满整张桌子,凭儿理理额上的碎发,这才上前一步,笑说:“卫夫人,这是太中卫大人派人送来的。”
王初颜看了看满桌各式的玉盘点心,想起他满脸柔笑,对卫子夫说:“这些都是宫外的小点,宫里可是吃不到的,卫大人有心了。”
“他何时回来的,我怎的都不知?”卫子夫不由问。先前只听王初颜说卫青下落不明,现下怎的突然送东西来了。
凭儿回答说:“卫大人是昨日上的朝,听说是前几日回来的。听人说是……是那日在追卫夫人的时候坐骑忽然发狂,将他纵下山渊去了,回来的时候满身是伤,皇上特许让他养好了才再上朝,独行之罪也没有追究。昨日……陈大人用卫夫人之事提倡大赦天下而让陈皇后重握后.宫政权,想必卫大人就是从那时得知卫夫人的情况,想着宫里药材补品俱全,所以才派人送了这些宫外的点心。”
卫子夫会心一笑,吩咐道:“那可真是有心了。凭儿,你去太中府替我谢谢卫大人。他因我摔了山渊,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倘若是亲姐弟,倒也不觉什么,但她卫子夫毕竟只是一个假冒的卫家之女,卫青如此,实在令她内疚。
凭儿点头退下,换好出宫的行装拿着令牌便出门了。王初颜看着桌上的点心,犹豫着:“卫夫人,那这些点心……”
这些点心各式各样,颜色鲜美。送礼之人意不在食,在于赏。可卫子夫没有那样的好心情,她卧回榻上:“先放着吧,我吃不下。”
“喏。”王初颜点头,鼻子有点酸。
自卫子夫流产后,她的食欲更差,还好还能喝下调养的药,只是刘彻这几日都不来,陈阿娇又重握后.宫政权,可说对她的压迫是实实在在的。披香殿这几日冷清,只有杨公公每日早上和晚上来过问卫子夫的情况,便无人再来,今早卫青送来各式点心,可说是最热闹的事了。
凭儿坐着马车来到太中府,已是日中。她随着婢女穿过几座小苑,看到梅林间的一处雅阁,木窗大开,青色的身影伫立窗前,左手拈着一只小杯子。看到回廊上的人,窗口的影子也移至门前。凭儿快步跑去,在他面前福了个身:“凭儿见过卫大人!”
卫青含笑,伸手往里相请,凭儿没好意思的抓抓脑袋:“卫大人不必客气,凭儿此次前来是卫夫人特意派我来向您道谢的。”
卫青一面招她入内,一面说:“与我客气什么,你们照顾好卫夫人,我还要感谢你呢。”
被说得越发窘迫羞涩,凭儿脸红笑:“初颜每日都守在卫夫人身边,我呢,就为她们跑跑腿分担分担。”进到书房,竟闻到了一股酒味儿,她惊诧忽问,“卫大人,你的伤可都好了吗?你喝酒了?”
萧瑟的目光扫在案桌上。是喝酒了,心情悲痛烦闷,怎能不借酒消愁。他嘴角的笑意僵硬,说:“前几日朋友送来的酒,听说味道极好,今天忍不住尝了一口。”
凭儿没注意到他脸上的沧然,两眼环顾四周:“可你身上有伤,酒烈喝不得。”眼睛一亮,终于找到那罪魁祸首,一个漂亮的印花酒瓶子。她好奇上前,看到酒瓶子口有点湿润,于是沾了沾手指舔了舔:“好香的酒啊。”
这幅模样,着实让卫青打心底发笑,他上前揉揉凭儿的脑袋,语气里止不住的笑意:“凭儿真是可爱!你若想尝,我叫人端个杯子来就是。不过,你女孩子家只能小尝一口,不可贪杯。”说着,便对门外的婢女喊,“再拿杯子来。”
凭儿听他要给自己尝酒,心底欢喜得不得了。她还从来没尝过酒的味道,闻着就这么香,味道定是极好!
不一会儿,婢女就端着小酒杯子来了。卫青给她满上半杯,交予她。凭儿试探着抿了一点,然后一口饮尽,眉头眼睛顿时揪了起来,甩甩脑袋哈着气:“这酒真辣,可是喝在嘴里好香!好像是……是什么花香。”
这酒的香味的确美妙,就像回忆一般。卫青浅浅笑,目光涣散,回味说:“嗯,这是莲花酒。莲花性淡,酒却烈,莲香入味其中,这酒酿的极好。”
听他如此说,低头才认真发现那酒瓶子上印着的就是夏荷图。凭儿呷呷嘴,两眼期盼地拽拽卫青袖子:“我刚才没尝仔细,卫大人我想再喝一杯。”
见她嘴馋如此,卫青又笑又无奈:“我拿个小瓶子给你灌点去,你回去慢慢尝,可别一口气喝光了,否则醉得闹什么笑话,我可不负责的。”
凭儿如小波浪般点点脑袋,待卫青灌好小酒瓶后,接过它抱在怀:“谢过卫大人赏赐。”她抬眼又瞧卫青温和的眉目,调皮嘻嘻笑,“卫大人你真好,以后谁要是嫁给你啊,肯定是全天下最最幸福的女人!”
刚说这话,脑海里就蹦出皇宫里的大主子,她立马捂住自己的嘴,看看周遭有没有偷听的小人,好及时抓出来免得去刘彻那告她一状。不论如何,在这大汉天下,她本该说除了皇上,嫁给卫大人就是最幸福的女人,可想到如今披香殿里的人因他而痛苦憔悴,要补这句话实在有违心想。
干脆不继续这个话题,但凭儿倒还不忘给人做起媒来,轻轻对卫青提议:“我们披香殿的王初颜倒还不错,身份虽然低了点,但